2023-10-12 05:20 /
以防真的有班友会阅读这篇东西,以下内容包含大量对剧情的个人理解以及对虚构人物塑造的个人价值评判。游戏文案皆参考英文版本。

Micolash这个角色(以下简称米),在一周目对剧情理解不深的时候仅仅是觉得人设独特有趣boss战跑酷精污(bgm38)。直到前天穿了一件米的卫衣被问起来,于是试着归纳介绍了一下这个角色——在回忆和总结的过程中我逐渐发现,这个角色远远比自己之前认识到的更加深奥、复杂,并且相当有趣。简单写一篇日志记录一下对这个角色的新的理解。

首先,米这个角色让我欣赏的一点是,留在梦境里完全是出于他自身的意志,并且他也为此付出了相应的努力。在亚楠的世界里,可以说几乎没有人是自愿被关在梦里的:精神被梅高困住的的三暗影、噩梦前沿已经完全兽化的亚楠居民、更不用提不计其数被孤儿关在老猎人梦境里的过往猎人们。即使是格曼,我认为也不是心甘情愿被束缚在猎人梦境的——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达成人尽皆知的另外目的所必须支付的代价。而米则和其他人都不同:他留在梅高的梦境里,完全是主动的选择。在废稿里,米的登场台词很好表明了这一点:
Ah-hah, welcome to our dream. But we don't need anyone, not any more! The sacred rite nears completion. The dream will be real!
可以看出,米完全是乐意留在梦境里的,并且是从中追求着什么(关于他所寻求之物会在后文讨论)。这一点在《血源》的世界里首先就弥足珍贵:在这个人人都身不由己的被动世界里,存在着一位始终没有放弃、没有随波逐流地贯彻自身意志的人物就难能可贵。我们知道,米最初仅仅是Byrgenwerth的一个普通学生,要走到最后手握一切噩梦的钥匙这一步,他所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也就不难想象。在剧情中明显表露的细节就足以证明这一点:米用得得心应手的法术道具来源于圣歌团,而他头戴的道具笼则是曼西斯学会的研究产物。

再来说说米选择留在梦境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认为想要理解他的目的,首先可以用排除法说说他的目的不在于什么。上段提过,米和圣歌团是有千丝万缕的连系的(甚至我怀疑他曾经就是追随劳伦斯倒戈治愈教会后来又分裂出的圣歌团的一员——但是这不重要),而圣歌团的教义在于「舍弃眼睛(智慧),看见不可见之物」——那么米是否赞成这个信仰呢?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因为米的boss战台词里很明确地表明了他选择留在梅高梦境,正是为了「得到 眼睛(智慧)」:
As you once did for the Vacuous Rom... Grant us eyes, Grant us eyes! Plant eyes on our brains to cleanse our beastly idiocy!
所以首先排除的就是,米做出这个选择是为了继承圣歌团志愿,与外部之神建立联系,即使他头戴的笼子是为此功能而被制作出来的。

那么,米是否有可能是为了实现曼西斯学会的目的,使幼年的梅高重现人世呢?我认为答案也是否定的。我们知道,不同于Byrgenwerth和治愈教会,曼西斯学会追求的,不是古神的眼睛(智慧),也不是古神的血(本质),而是古神的肉体(现实存在)——这一点,从他们所做的人体嫁接实验上就可以明显看出,不做赘述。而米从头到尾反而是最不看重肉体存在的:即使是在被主角打败消亡的前夕,他喊出的台词也是:
Now I'm waking up, I'll forget everything...
米在现实世界中的肉身早已死去腐朽,我们在曼西斯学会的老巢未见之村都有目共睹,米自己必定也心知肚明;而在消亡之际,他关注的并不是自己肉身早已腐坏、自己将在现实中不复存在,而是自己的记忆即将消逝。由此可看出,肉体的存在,也不是米所追寻之物。

那么米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自愿留下看守梅高的梦境呢?关于这个,我想先说一个有趣的观察:米头戴的「曼西斯牢笼」,最初是曼西斯人为了囚禁和限制自己的思想而制作的,物品介绍里这样写到:
This hexagonal iron cage suggests their strange ways. The cage is a device that restrains the will of the self, allowing one to see the profane world for what it is.
而前文中我又反复提到,米不断重申着自己是在「寻求眼睛(智慧)」、并且在弥留之际最牵挂的是自己的记忆——这是否和他选择戴上曼西斯牢笼的动机有所不符?要知道,这个佩物正是为了规制思考和智慧而被创造和使用的。这个表面上的矛盾恰恰显示了我个人认为的Micolash人物设计上最大的亮点:如果逆向思考,他所做的这一切选择,不是为了「限制」,而是为了「保存」的话,那么这一切就都合理了。正好比「城堡」和「监狱」本质上是同一种建筑一样,「限制」记忆和思考的外泄,或许正是为了更好地「保存」这一切。在废稿中,处处都在表露着米是如何地重视自己的思考和回忆:
I need more eyes to line the wrinkles of my brain. The brain is all we have.
Please, somebody, anybody, my eyes, my sweet dreams.
Oh, you kindred spirit, look into my eyes. No, no, look harder.
我认为至此,米的动机就十分清楚了:他选择追随梅高,是为了保存自己的精神和意志;而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先后做过学生、反叛者、异端和叛徒、最后不惜背负全亚楠人类的骂名。在这个没有人能完全为自己做选择的世界里,只有米从始至终前进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上,不计代价和后果,也不屑与谁为伴,甚至是把这一切播种在他心里的威廉大师。

单凭这一点,就直接让Micolash几乎可以比肩玛利亚女士,成为我最喜欢的《血源》角色之一。我为什么要说“几乎”呢?因为我们知道,玛利亚是动机和方式都无比纯粹的人;而米虽然动机纯粹,方式却不尽然——不过这也许恰好使得米这个角色更加复杂饱满、更加像「人类」,而不是像玛利亚那样,更像「神」或者「圣女」。但是这并不是一篇关于玛利亚女士的日志,因此按下不表。而这两位角色人格上的深度和优美之处,又恰恰印证了:一个能令人喜欢的角色,并不一定需要具有性吸引力。抛开一干同人二设不说,玛利亚和米一开始并不是作为「具有性吸引力的角色」而被设计出来的(这一点也就是我认为2B这个角色,虽然人格相近,却差玛利亚人设一截的原因:因为她本身就已经是很优秀的角色了,却被强加了“针对取向为女的受众具有性吸引力”这一使命,可以说根本就是画蛇添足。但是这也不重要。):他们并不足够美丽(米甚至没有眉毛),也不足够性感露出一寸皮肤都算我输,却都在这个灰暗污浊的世界里,显得无比洁白,无比闪耀,令人神往。

最后也不知道该写什么结语,就许愿人类大同,世界和平,医学进步,以及我有朝一日能失忆重新打一遍《血源诅咒》(bgm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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