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8-12 21:59 /
在本文的开头我想做一个对比,关于loop系和线性时间作品的区别。
    前者通过轮回抵达一个救赎的结局,后者经过主角的努力挣扎达成最终的完满。
    前者的时间是梭状的,后者的时间是数轴式的。
    但《海猫鸣泣之时》与本作《cross+channel》,他们螺旋般地向一个中心的理念靠近(田中:我并未怀着类似主旨性之类的事物。虽然在作品中登场的角色身上,姑且也有投射自身的价值观,但完全谈不上说自己想通过游戏传达什么。我想这大概是被误解最深的地方。),而所有的loop都是对这个理念的复诵,五线谱上的强调音符,前者是“没有爱就看不见”,而后者指向了一个群青色的中心——孤独。(然而海猫最后的时间是一个重新放射状的结构,这点和c+c有一点不同)
    恰如海猫,在游戏的前几周目时这款游戏在我心目中就已经达到了一个高位,就像凝视着螺旋状梯级的深渊(当然埃舍尔的画作要来的更加直观),传来的回声也并不来自墓冢之外,群青之中黑须太一呼唤着不要靠近,它就在那里。因此,我并不需要完整的故事。
Cross(黑须)与孤独其实是一对微积分意义上的概念,前一秒交错的人们在而后的无限的时间里不得不在孤独中生存,将孤独积分起来才能获得微分意义上的交错,而将这个过程完成的积分符号不正是Channel吗?因此,我需要完整的故事。

故事的发生地是一个收容社会所不容许的“异常”孩子们的、名为群青学院的地方,然而讽刺的是,作为评估指标的“适应系数”越高,该学生就越“危险”。我们的主角黑须太一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带有强大的反社会人格和杀人破坏欲望,当然故事中出现的角色也都或多或少地带有自身的劣根,少时参与乱交聚会的新川丰、强依恋人格的桐原冬子、无同理心以及强烈自恋的山边美希、强迫性人格的宫澄见里、双相情感障碍的佐仓雾、无常识的樱庭浩和黑须太一的半身支仓曜子。
在我打下这串文字时我发现很难用概念去概括他们的非常理,只有适应系数是普适的。但是即便不锚定一个如此极端的精神病理学环境,这个不可概括性不仍然可以成立吗?我们现在就刻画一种时间,下班走出公司门口的时刻;敲响家门前的时刻;回应他人的前一秒钟。在这个时刻,“我”可以用什么去概括呢?田中在支仓曜子线最后写到,曜子所做的所有缜密的图沙计划,在实行的前一刻都化为了白纸,所有的实行行为其实都是黑须太一代劳的,这种致命的犹豫不正造成了她对太一的罪,为什么曜子是最后一个“被送走”的,这当然是田中所要展现剧本结构的关键。因此我认为田中在这里完全可以被当作在玩一个比喻,正如同《金阁寺》中男主角的口吃,其实指向了一个普遍性的话题。并非我们拥有不正常的特点,而是由此(无法被化约无法被其他任何人所理解的核心,以此为人格的派生点)我们成为人。
Otaku这个群体从降生起便带有原罪(“御宅”一词来自于日语的御宅「お宅/おたく」一词,本意是第二或第三人称敬称,或对其住宅或家庭的称呼。 后引申用「おたく」指代本条目所介绍的特定人群。关于这种引申的称呼的起源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是,1970年代,美树本晴彦和河森正治等出身庆应大学的STUDIO NUE创作者使用这个词汇互相称呼。1982年,STUDIO NUE制作的动画《超时空要塞》中,主角互以「おたく」称呼对方。后来这种称呼变成爱好者们之间流行的称呼 。
第二种说法是,社会评论分析者中森明夫在1983年中期于漫画月刊《漫画ブリッコ》上连载的《「おたく」の研究》专栏中,初次正式地使用这个名词来称呼这个族群,由此发展为了对人用词语。
)。从被指责从战后复兴中脱离到接受地自嘲,其中一种欲望的维度指向宅的幻想自身,以犬儒的姿态换来与自身的和解,承认这个事实首先就是作为阿宅自我认同的圣洗。对于我,《弹珠汽水瓶子里的千岁同学》或是《弱气角色友崎君》之类的作品表现出的对正常秩序一侧的谄媚是难以忍受的,或者说这两本书根本就是泛二次元化的结果。就上段对于非常理的描摹中提到这种特性可以是一种转喻,同理我认为,otaku气才是田中最想表达的私心,是他构建这个世界的开端,是他一切不可理解的核心,因此所有的严肃的文学的解读必须在这里止步,让位于属于我们死宅的解释学,也就是黑须太一在游戏共通线中表现出的恶臭(同时也是田中自己那股宅臭,即使在rewrite这样的正剧中都散不掉)。
但是将上文所表现的非常理的核心象征起来是什么呢?田中告诉我们,是“孤独”。这种不可化约的孤独主导了游戏的所有事件冲突,从开头太一组织野营失败肇始的一切,都是“孤独”所推动的,因此我们可以说,孤独造成了一切毁灭、一切分崩离析,换句话说,是我们不可化约的本性造成了一切ruin。
这里我们不可避免地与eva相遇了,因为所有的挫折,受到伤害的可能性,那么我们是否只能选择逃离他者呢?就像eva中提到的“刺猬理论”一样。东浩纪的回答是肯定的:御宅族放弃了实质上的社交,只维持着外在形式。
但是,即使在eva内部,这种回答也是错误的:碇真嗣最后以明日香的一句“你好恶心”接触到了女性他者。而在c+c中,则表现为男主一遍遍地触碰到其他角色们黑暗的核心,不断被这种接触伤害也伤害他人(朋友塔里还把人图图光了)。更加有趣的是,在山边美希线里,为了保持自己的人格而不断地主动钻进神龛里回避loop的、极端自爱的她,在最后仍然选择了拥抱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他者,也就是黑须太一。
这也是田中想要表达的核心,即使是让我们的孤独伤痕累累,无可救药的我们仍然渴求着他人,渴望着爱,不论这份爱来自友情(友情,不求回报!)、爱情(不用赘述)、亲情(见里线)。就像我们打完galgame之后总是想要与人交流自己的感想,不论这种交流的目的是为了认同感或者是单纯为了装逼。为什么我们在阅读、游戏、学习之后总是感觉不够?这些所有的输出都是创作,创作都是一种cross+channel,因此电波塔是必要的。难道为了田中所刻画的“孤独”而感到悲悯和自恋的人们不是在自欺欺人吗?我希望大家对自己的心情诚实。

最后还是以这一段话作结:
「生存便是寂寞。
重要的是,如何掩饰这份寂寞。
我觉得,为此才需要他人。
你有与其他人的什么回忆吗?
那是万分宝贵之物。
切勿忘却!
理想情况下,由处于近处的某个人来担当这个位置是再好不过。
然而现在,连这理所应当的事情都得不到保证。
但是呢……我在这里。
在你身边。
这里是群青学院广播站,
还有人活着吗?
下周再见。」
#1 - 2024-9-22 03:20
粉丝占领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