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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离——渐渐融入城市夜晚的动漫与青春

       引言：
       如果你正在北上广深或者某座大都市工作、求学，你是否曾在某个夜晚走上街道，独自靠在某座天桥栏杆上，漫无目的地注视着远处的霓虹灯光？如果你还能够回忆起童年的岁月，是否还记得年少时的夜晚是怎么度过的？
       这个季度的两部原创大药《Girls Band Cry》和《夜晚的水母不会游泳》播出之后，一张梗图在各大论坛迅速传播——你们不上天桥不会说话？.jpg
（这些台词我怎么感觉都听过了）
       夜晚·天桥·少女·心事，这一桥段被创作者们反复使用，大概率也会和百合水族馆一样，在未来成为同类型作品的标志性场景。而且这张图里的三部动画，不管是已经完结的MyGO，还是正在播出的GBC、水母，都有相当篇幅的重要剧情设定在黄昏之后的城市之中，不约而同地将夜晚作为了故事发生的主舞台，随着这三部原创动画在互联网场域中的火爆，可以发现，他们所共同关注的——融入夜色的青春故事，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时下ACG文化的流行产品，成为了可供复写的创作范式。
       无论作者之间是否存在借鉴、交流、沟通，作品内容始终都是创作者意识和观念的载体。我不禁好奇，是什么样的创作环境、社会意识、思想资源，让上述这些作品的作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相似的创作模式、使用了相似的故事舞台呢？本文并非致力于对“夜晚”这一概念做何种深刻或形而上的哲学探讨，而是抛砖引玉，尝试借由15部着重刻画夜晚的ACG作品案例，帮大家更好地理解青春题材动画，更好地认识近二十年动画剧情的演变。

今人不见旧时月——前互联网时代的城市夜色：

       “夜晚”，这一词汇似乎很少与“青春”两个字联系起来，然而在如今流行文化的叙述中，夜晚却总是和各种现代病相伴相生，熬夜、失眠、焦虑、抑郁。身边常常有人调侃，这些不好的状态或疾病已经成了人们新的“时尚单品”。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EC)2021年的调查显示，在30个发达国家里，日本人的平均睡眠时间只有7小时22分，比平均时长低了1个小时，排在最末尾。而在中国，根据2022中国健康睡眠调查报告的数据，一线城市的平均入睡时间为23:34.进入夜晚，有的人仍然在刻苦学习、工作，有的人把入睡前的时间交给了互联网，也有的人，会因为各种原因走出家门，融入城市的夜色。
       从客观上讲，在许多高度现代化的城市中，夜生活的边界不断被人们开拓，人们足不出户，就能和白天一样获取信息，联络他人，继续工作，而同样被不断开拓边界的，是当代社会涌现的无数社会问题。或许对很多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地把夜晚作为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逐渐忘记了十年、二十年前的夜晚是什么样子。
        既然我们要了解如今的夜晚带给了创作者们什么，那或许应该花一些篇幅，回到信息并不泛滥，交流仍然局限的时代，体会当时的人们为动画角色投入了什么样的情感，在那些至今仍然会被人们记起和提起的作品里，寻找创作者们赋予了夜晚什么样的情绪。

1993望月智充《听见涛声》：在日本经济泡沫飞速膨胀，号称“能够买下整个美国”的时代，年轻人们的内心世界是始终热情满溢的吗？在《听见涛声》的故事里，本来家境优渥的女主武藤里伽子遭遇了父母离婚的变故，被迫与自己的父亲分开，转学来到男主杜崎拓所在的镇子。两人相熟后，男主陪伴女主回到东京寻找她的父亲，但当女主回到了他曾经居住的豪华独栋别墅中，却发现自己本以为会感到寂寞的父亲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离开后，女孩哭着对男主说“那里不是我的家”，手足无措的男主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在影片中，导演几次给到了东京都正在大肆进行基础建设的镜头，在那时，膨胀的泡沫在不知不觉中透支着人们未来的生活；当影片把镜头大都市繁华的夜色，虽然夜晚的灯光一样璀璨，但却看不到月亮，高楼周围始终有着黑暗与未知的成分。男主满怀善意地陪伴着女主来到了东京，却在一些交往之中，发现了身处东京的女主不自觉展露了自己虚伪和肤浅的一面，等回到家乡，观念不和、矛盾爆发的两人便很快分开了。
       这部影片讲述的是两位年轻高中生的青涩爱情故事，我们看到，日元升值的时代，男女主的毕业旅行可以很轻松地前往夏威夷（因为出国很便宜），但社会上的许多矛盾已经暴露：离婚率上升，代际差异不断拉大，不合理的资源分配，以及人们急速膨胀的欲望与消费。而本片男主的形象，虽然比较叛逆，对现状常有着一些不满，但仍然愿意相信未来会得到改变，仍然对过去的美好回忆有着许多眷恋。
       男女主分开后，却仍然记挂着彼此，一次聚会过后，男主和朋友一行人来到了高知城附近，当他从朋友口中得知女主仍然怀念自己的时候，他望着夜幕下仍然明亮美丽的建筑，感慨道：“夜幕下灯光照耀的高知城，如果一个人看的话，只是觉得浪费电，但是如果和武藤一起观看的话，一定会美丽非凡。”

       当杜崎拓了解到武藤里伽子仍然怀念着自己时，对他来说，此刻的夜色是温暖、喜悦而略有遗憾的。

1998·2009高桥龙也-佐藤博晖《白色相簿》：
      白学BGM
      佐藤博晖有两部经典的作品，其一是OVA时代发售的《非常偶像key》，其二则是改编自leaf社代表作的《白色相簿》，虽然两部作品表达的内容，探讨的东西天差地别，但故事发生的社会背景却是极其相似的。佐藤属于典型的日本战后一代人，青年时期见证了国家的复兴、动荡、繁荣，又不可避免地目睹社会经济的泡沫破灭。这些经历和意识投射到创作中，作者便毫不留情地去揭示人的脆弱、虚伪、贪婪、善变，在这两部作品里，无论是努力面对现实，“渴望成为人”的机器人巳真兔季子，还是希望找到真爱和归宿的森川由绮、绪方理奈等角色，作者都用大量笔墨描写了人物内心的纠葛，尤其白色相簿更是以人际关系的扭曲和沉痛著称（虽然知名度不及后面会提到的另一部）。


        很多人调侃，给《白色相簿》的男女主每人发一部手机，就能立马解决问题。诚然，现在看来，当时人们的情感纠葛有着信息、距离、阶层等不可避免的鸿沟，但仍然值得思考的是，即使这些事物被打破，人们就能够心意相通了吗？在故事的最后，主角打开了由绮送给自己，写着“等着你”的纸条，故事便戛然迎来了结局。对于此时的藤井冬弥来说，内心真正找到自己的“真物”了吗？对于由绮、理奈等人来说，自己拼搏换来的结果又真是自己想要的吗？恐怕作者此时融入进夜色的，借角色生活所传达的，只有无尽的落寞与空虚吧。

2005羽海野千花-黑田洋介《蜂蜜与四叶草》：
       电视剧版虽然口碑没有动画版好，但这句经典的台词依然让当时的我深受感动。这部作品虽然没有前两部那样深刻的现实背景和创作者情怀，但仍然精妙、准确地还原了独属于青春时代人们的各种情绪，是我认为足以代表前互联网时代青春风貌的一部动画作品。
       故事的结局，众人抬头，望向同一处盛放的烟花，经典的日式青春样板戏。此刻的夜晚，对于竹本祐太和花本叶久美来说，融合了浪漫、温和、成熟等太多我们对青春故事所寄托的、所期待的情绪。

2006石原立也-谷川流《凉宫春日的忧郁》：
       06版凉宫对后来泛社团类的动画影响深远，本片虽然很少把重要剧情放在夜晚，但却建构了一套青春校园主题动画的创作范式。而上述这段中二意识溢出的对话来自于06版凉宫的第13话，傍晚，凉宫春日带着阿虚去寻找朝仓凉子消失的真相，但却无功而返。来到铁道口，团长向阿虚讲述自己为什么总是追求“非同寻常”的事物，随后转身离开。在故事里，凉宫春日总是以极强的行动力带领着团员进行着各式各样新奇的活动，归根结底，是希望打破无限重复的日常，成为特别的自己，找到自己的价值与意义。

        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06版凉宫的第9话《someday in the rain》。一场大雨打断了SOS团胡闹乱来的日常，团长只得“不情愿地”和阿虚同打一把伞离开学校。白天的热闹与辛苦都在夜幕与雨幕里归于静谧，对于此时的凉宫与阿虚来说，无论白天进行着怎样新奇的冒险，到了夜晚，如果身旁有人一同撑伞归于夜色，仍然会感到温馨。

2007新海诚《秒速五厘米》：

        这部动画就不必过多介绍了，澄田花苗想向远野贵树告白，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火箭升空，将天空分成了明亮与黯淡两半，也象征着二人的内心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贵树并非木头人，温柔的他能体察到花苗的难过，但却无法真正领悟花苗的痛苦。在前面对《白色相簿》的叙述中，有提到，即使科技不断进步，人与人之间的鸿沟就能被打破，就能实现真正的心意相通吗？在秒五的《宇航员》篇章中，新海诚用精炼的台词和精湛的镜头语言给了剧中的角色和剧外的观众一个消极、否定的答案。
        之后两人回去的路上，澄田花苗只能趁着夜色偷偷地抹泪。对于此时的她来说，近在眼前的人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今月曾经照故人——过渡时代人们的选择与困惑：
        其实，在讨论今天这个问题时，需要关注到现代化对人们的影响是不一致的，不同地区，不同阶层的人感受到的事物，也会因为认知、时间、年龄等差距而不同，我们探讨不同作者笔下的“城市夜色”，对不同时期的作品做简单的划分，并非是要寻求一个精确的，可量化的概念，而是提供一个可供参考的视角。

2010丸户史明《白色相簿2》：
        我第一次盲打白2，进的是千晶线，能很明显地感觉，本作和前作沉重的现实氛围不同，丸户史明笔下的白2显得温和许多，虽然依然胃疼，但氛围上却更接近《青空下的约定》这类作品。除了一样纠葛的人际关系之外，IC篇的这张熟练街CG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能够通过移动设备联络的主角们，并没有因此避免与白1同样的悲剧，表达依旧无能的主角，心事依旧无人诉说，无人倾听，在不断的误会、错过之中，让自己和别人都陷入深深的愧疚和内耗。CC篇里，作者虽然给了雪菜亲女儿一般的待遇，但我认为本作最精彩的，是以北原春希的视角，在与众多角色的故事线中不断陷入反思、遗憾，并最终释怀的过程。
        
2010汤浅政明《四叠半神话大系》：
        汤浅政明在这部作品里毫不留情地嘲讽了那些颓废消极的文青叙事，主角每一次开启全新的大学生活，都会在夜晚陷入新的懊悔之中，从来没有向前迈出过一步，也从来没有真正审视过自身。当他最终跨过内心的障碍，走出了四叠半的无限循环之后，才发现，良机一直在眼前等待着他。在故事的结局，男主光着身子找到了女主，并邀请她一起吃拉面，如此荒诞的场景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解脱。对于此时的主角来说，这个夜晚一定是欢乐、释然又有些许无奈的。

2015石原立也-武田绫奈《吹响！悠风号》：
         京吹对夜晚的刻画是非常美丽且精妙的，除了大家津津乐道的“库亚西大桥”之外，高坂两次对久美子倾诉心事也让人印象深刻。在这座能够一览宇治夜景的山上，丽奈和久美子的两次对话的情绪却截然不同。第一次，高坂初入吹奏部，但性格孤傲的她面对新的社团关系时有些许不适（后来还因为独奏问题处境艰难），但她仍然十分自信，对久美子说道“我不想勉强自己，和不感兴趣的人打好关系。因为和别人一致而感到安心，荒唐至极。我只是想和其他人做点不一样的事。”导演将自信的丽奈安置在画面的正中央，不愿追随别人的她，尽管身后的城市灯光璀璨夺目，却只为她一人点缀。

        然而，在第二季中，当丽奈得知泷老师有过一位已经过世的妻子时，一向坚定、自信的她第一次展露了迷茫与不安。背景的灯光苍白无力，她的世界此刻只剩下呜咽的风声和低沉的追问。而导演还把她安置在场景左侧，使画面呈现出不平衡的姿态，更加突出她内心的失落。


2016新海诚《你的名字》：
        你是否也曾和图中的泷一样，在某个夜晚走上街道，独自靠在某座天桥栏杆上，漫无目的地注视着远方？影片三次着重刻画了城市的夜色，第一次是泷在天桥上和奥斯前辈告别之后，因为约会的失败内心十分低落，看到三叶给自己手机里的留言后，想打电话给三叶，却遗憾地无人接通。
       第二次则是泷和三叶在黄昏之时得以重逢后，重获新生的三叶费力奔跑着，期望能来得及救下小镇，而远在东京的，三年前的泷被眼前美丽的彗星景色深深吸引，感慨到“那就像是梦里的景色一样，只是纯粹觉得，这景色实在是太美了。”

       影片第三次的夜景，是泷和三叶成年后，在东京的天桥上擦肩而过，似乎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各自回首，却并没有认出对方。

       其实，写这篇文章的初心就是《你的名字》，这部作品毫无疑问是日本高度工业化动画的代表。影片让画面、剧情、音乐多线并进，以分钟为单位，设计、引导、调动着观众的情绪，给观众带来了一场难以忘怀的视听盛宴。而本文关注的重点“时间”，同样是《你的名字》创作的核心要素，融入了影片的每一个细节之中。在影片中，作者赋予了夜晚太多的内涵——落寞、孤单、热情、浪漫、紧张、遗憾，相较于秒五时期的新海诚，此时明显成熟了许多。

2017岸诚二-森田和明《月色真美》：
       真正的文青叙事来了。当然，这么说不是为了批判这部青春恋爱题材的动画太过矫情，而是故事中的男主安昙小太郎真的是一位文青。这部甜到掉牙的作品既真实又科幻，真实在于，故事里的主角真正面临着升学的压力，父母的苛求，在聊天框前琢磨着给对方发送的消息和表情，并始终带有“早恋”的惴惴不安；而科幻在于，他们真的找到了彼此的真爱，并相伴终生。
       这部作品告诉人们，即使在这个时代，年轻而青涩的情侣穿着彼此最爱的衣服，在祭典中携手同游，热情拥吻的故事，依旧不会过时。无论故事的舞台变换到哪里，人们依然期盼着眼前能有一个人，陪你诉说着青春的心绪。

斜月沉沉藏海雾——互联网原住民时代的青春物语：

2022板村智幸-横手美智子《彻夜之歌》&2023池田裕贵-绪城真《放学后失眠的你》：在这两部作品出现之前，恐怕观众们很少见到始终顶着黑眼圈的主角吧。不管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还是学校的天文台，当夜幕降临，行人散去之后，那就成了独属于我们的秘密基地。白天遗留的那些，无论是叛逆的想法、失望的情绪也好，到了夜晚都随一切一起安静下去吧。


2023柿本广大-绫奈由仁子《BanG Dream! It's MyGO!!!!! 》：
        燕国地图到此结束，终于又回到了引言中提到的几部动画。相信熟悉MyGO的人们一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作品中许多发生在城市夜晚的场景与台词——“因为灯的歌，就是内心的呐喊。”“拜托了，初华，让我忘记一切吧。”“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够回来？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什么都愿意做。”“这个，不需要了。”“我想我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crychic了吧。”
       这部全片氛围压抑、情绪低沉、矛盾此起彼伏的动画时常被人们调侃为“二次元自己的都市言情剧”。在我看来，MyGO相较于其他动画，最大的优势在于能够提供一个“人物与关系图鉴”。十位主角，每一位都是一定程度上的“问题少女”，都有着难以解脱的困境，而这些困境，也能够精准地定位到剧情以外，给这个时代的人们，一些共情和慰藉。
       璀璨但寒冷的霓虹灯光、阴沉昏暗的城市色彩、阴雨连绵的压抑氛围，包括作品封面五个孩子站在人潮之中徘徊呐喊，这些要素的出现都让观众被牵引进重力的黑洞。以往的作品很少大量地使用这些要素，总是讲述一个个救赎的故事，主角在某位白月光的陪伴与支持下，走出阴影，迎接彩色的人生。前三集crychic的过去就像是这样一场难忘的梦境，但绫奈无情地将这一回忆打碎，从《春日影》到《诗超绊》再到《迷星叫》，原来过去的回忆之中有如此多的偏爱与寄托，原来美好的五人组有着强烈的分歧与离心力，这些高中生乐队的孩子们原来经受着如此深刻的现代性迷失，在远超自己承受的承诺与追求中，丢掉了自我。把这些揭露出来，才能写出这个时代年轻人的脆弱与虚伪，敏感与空虚，成熟与幼稚，让人们的观感从“共鸣”上升为了“反思”。
       2023年的高松灯和2006年的凉宫春日一样，站在铁道口前，思考着自己的心事，并且得不到答案，但她们的内心世界，却分属两个时代。2023年的长崎素世可以通过手机向祥子发送任何消息，但一样得不到回应。

       在这座天桥上，祥子与灯约定要“成为人类”，立希向灯袒露自己因她的歌声感到共鸣，素世向灯承认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crychic”。夜晚放大了少女们敏感脆弱的情绪，让她们直面自己的内心。

       这部动画的台词和镜头十分精炼，上图中望向亮着灯房屋的素世，或许会想起自己那个总是空无一人，空空荡荡的复式高层吧。何其的讽刺，在这部作品里，境遇不同的人，因为无法互相理解酿成了悲剧，又因为相似的心绪，聚在了一起。

2024 xx:xxxx《夜色名为温柔》：在开启这一段落之前，我不禁怀疑，在现在的互联网场域中，真的存在不被抽象文化和党同伐异影响，每一个作品都能平等得到讨论和思考的环境吗？出于这样的顾虑，这一段不会直接点出作品和角色的名称，也不会有图片。
       故事发生在一个以美国黄金时代为原型的架空大都市里，在这座城市里，科技发达，物质丰富，人们恣意地在人为构造出的“梦境”里享受着一切的纸醉金迷，然而，暗藏的危机却逐渐靠近。主角和一名偷渡者同行，来到一个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基地，在那里，能够以极佳的视野看到这座城市绚丽夺目的夜色，但偷渡者却在这里和主角讲述了自己的心绪：在看到这段剧情的时候，我深切感受到这是编剧寄给新海诚的一份情书，创作者借一名“偷渡者”之口，将新海诚以往作品里隐于角色故事背后的思考和喟叹，赤裸裸地讲述了出来。文艺作品终究是服务于底层群众的叙事，在现代化的大都市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归宿，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享受着物质的极大丰富。人们被现代性的叙事感召，来到这里，但内心渐渐产生的，却是反现代性的质疑，传统的事物是否必然衰落，时下的繁华又是否永久持续？
       故事中的两人，在沟通了彼此的心意之后，他们眼前的夜色，虽然耀眼夺目，却是令人不安、遗憾、矛盾的。

2024竹下良平《夜晚的水母不会游泳》：

       时代的风尚、观众的喜好、创作者的选择总是在不断变化，但作品间厚古薄今的风气却始终难以避免，近段时间，人们又发明了很多词汇来抨击时下的一些作品，比如“网红感”、“炒作番”，以高度抽象且片面的逻辑，为自己不能理解和喜爱的作品打上了标签，却缺乏更具体的论证。当然，本文并非想和这些言论争辩或探讨什么，因为并无此必要。故事刚刚开始，或许我们应该专注于享受和讨论它。
后记：
       其实提到夜晚，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赛博朋克风格的作品，但那些大多建立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观下，而且与我想讨论的“青春”主体动画不符，于是便舍弃了这些珍贵的材料。但通过以上的例子，仍然可以见得，长久以来，ACG创作者不断开拓着青春题材和夜晚场景的边界，每个时代的创作者都会为夜晚赋予独属于他们的情绪。虽然这个季度的两部原创动画都把消沉落寞、自我怀疑的角色当做主角，但我始终觉得，这并不代表它们是唯一的答案。
       坐标北京，时间3:27.虽然这篇文章以“夜色”为题，似乎明确地知道熬夜会给人带来怎样的危害，但我写完的时候，却也是深夜。如今的我不管是报复性熬夜也好，还是生物钟已经无法改变也好，夜晚的时间已经成为了一天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我既无意走上街头去弹吉他，也不可能和谁在天桥上许下“十万粉”的合作目标，只要让我一个人有时间，能够独自走上天桥去吹吹晚风，我就会很放松，很开心了。
        我早已记不起小时候的夜晚是怎样度过的，仍然有模糊印象的，只有每个周末的夜晚，陪邻家的一位奶奶搬着板凳，走到十字街的中央，去看商场店家用投影仪放送的黑白电影。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每天都睡得很早吧。
       夜晚不仅会放大动画美少女们敏感脆弱的情绪，也会让我在精神状态紊乱的状态下写下这些零散、破碎的文字。我望向窗外，对面的高楼仍然有许多灯光未能熄灭，祝他们都能有一个好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