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6-27 00:42 /
      “Keep it simple,stupid”,这一所谓的KISS原则似乎在诸多领域得到了实践与运用,我最初了解到这一原则还是从一本论文集当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当是某位学者对美国智库专家做政策建议时应注意什么的箴言,鉴于官僚机构的低效与政策的潜在惰性,提出这种建议似乎也并不奇怪。在简单介绍这一不明所以的插曲之后,让我们回到阿伦特上来。
      阿伦特是少有的影响力极大的女性政治思想家,尽管是哲学出身且师从两位存在主义哲学大家,但阿伦特却在其学术生涯里对政治之研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或许与她在二战期间由于犹太人身份所遭遇的种种迫害不无关系。虽然她出身哲学,但在思考政治议题时,她却对政治哲学的传统有所拒斥,因为她认为(除康德之外的)哲学传统的话语与理论正在扰乱政治经验的研究。此外,她的许多主张也显然背离了其存在主义导师的教诲。(在此也不必讳言,阿伦特与其老师海德格尔间有段小插曲,我曾在之前的日志里间接地有所指涉过,不过两位都是理智之人,海德格尔当时也是已婚人士,所以这段小插曲也就持续了一年多就不了了之。当然,也不必用一种当代的功利眼光去看待阿伦特的这一行为,她对海德格尔的敬佩是显而易见的——其思想中诸多概念与理解都可以看到海德格尔的影子,而人不同情感之间的界限是暧昧的)
      当然,我并不打算于此详细探讨阿伦特的政治思想,仅随便提两点:当代学者在探讨极权主义时往往将纳粹德国与斯大林时期的苏联等量齐观,与她在《极权主义的来源》中的探讨或许不无关系;而她所提的平庸之恶的概念更是令人深思,这一概念似乎让我们对特殊时期中“人”成为“野兽”之原理提供了一种理解途径。
      我之所以要提及她,是因为她对思考本身的独特理解。阿伦特的思想很难说是有体系性的,尽管有不少人以共和主义传统来概论其政治思想主张,但对她自身而言,思考本身或许就是其目的所在。她常常引珀涅罗珀的织物一例来形容思考的过程——那是一个每天都不断推倒重来的过程,但我甚至觉得她的思考理念比她所举的例子更进一步。倘若珀涅罗珀不断重织其布是为了拒绝求婚者并等待丈夫归来的话,她这一行为的过程也是具备目的性与有限性的,在达成目的后便不会继续。而对阿伦特而言,如我前面所说的一般,思考本身或许就是其目的所在,因此直至死的每一天都不过只是思考的过程,她如此实践这一理念到其人生的最后——留下未完的三部曲(她有关精神生活的考察——“Life of the Mind”——本计划分三部分完成,但在完成并发表了“Thinking”、“Willing”两部分之后,阿伦特便由于突发心脏病去世,本应作为最后一部分的“Judging”也便成了未完之篇)。从这个角度而言,她简直是天生的思想家。
      为什么她如此重视思考这一行为呢?上文所提的平庸之恶的概念或许能帮助理解这一点,她曾考察过一位纳粹——艾希曼——邪恶行径之根源,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其思考能力的匮乏,在她看来,艾希曼并非纳粹信条的狂信者,而只不过是一位极其平庸之人。只不过当放弃自我思考能力而盲从权威时,最为平凡的人也能在没有任何恶念的情况下做出最为邪恶之事。可见,培育独立的思考能力有多么重要。然而,独立思考之能力,抑或说是理性思维方式,又岂是简简单单就能培育而成的呢?人往往或多或少受其内因或外因之限制,而不能做到这一点。我并不想就此展开来讨论,因为阐释这些需要不少篇幅,且各要素之间的交错往往使相关的讨论并无法得到一个具有普适性的结论。不过我们常常听老一辈的人说,思考都是吃饱了饭闲的没事干才会去做的,饿上几天就没那么多心思了。西方那些人可能就不一定听过这种话了,他们满足物质主义需求的现代化进程发生在更早远的时期。当然,这一朴素的言辞揭示了很基本的一个道理,首先得满足生理与安全的需求,满足了较低层次的需求,才能进行其他的行为,但这也忽视了人本身所具有的更高层次的需求,倘若每个人都能满足于吃饱饭便可的程度,那历史上也不至于有那么多惨剧发生了。因此,我们不得不进行思考,尽管我不能说在任何情况之下我们都能做到最为理性的思考,正如前面所言,有各种客观或主观之因素制约着我们。倘若一位可悲的人遭遇突如其来的意外、遭受心灵所无法承担的痛苦之时,将责任归咎于神明等神秘存在、将苦痛归咎于命运之无常来疏解自我,或许也是应当被理解与宽容之行为。
      阿伦特也在其著作中试图教导我们思考是什么、怎么做。我们往往朴素地感受到,自己思考本身与所形成的话语表述似乎并不总是那么同一,有些时候,脑海中畅想的是一回事,化作文字表达的又是另一回事。阿伦特显然十分厌恶用那些陈腐的所谓的术语(尤其是意识形态式的各类主义)去简单概论思想主张,她曾在一篇论文中借用柏拉图第七封信中的内容来表达这一观点:“具有思考能力,且深刻了解文不尽意的人,从不愿冒险将思想固定于言语论证,不愿意把思考活动固定于毫无反转余地的、僵化的文字形式”(顺带一提,这篇论文也是献给W.H.奥登的)。
      这也就使得阿伦特的文章与书目其实并不好读,一方面,关于概念的界定总是十分严谨详实,尽可能避免其歧义;另一方面,文章的行文思路不同于常人,与其说是为了表达什么、论证什么,不如说是将自我思考直观地展现出来,这也使得无法跟上其思路的时候很难弄清她在讲什么。
      然而就我前几篇日志的做法而言,显然是严重与阿伦特的理念相背离的,我似乎总是尽可能简单地去概论一些思想主张,使用庸俗的文字随意解释一些理念,持有鲜明的表达目的——试图去回想与阐释一些东西。(当然,我也有相应的原则,如我不用存在主义去形容尼采,因为他那时并不存在这一概念,尽管尼采对虚无的认知与走出虚无的方式是符合存在主义理念的,更准确的说,存在主义哲学家深受尼采等前辈的影响,再比如对于有一定歧义的术语,我还是尽可能说明其歧义所在并明确具体所指,尽管我时常感到我对一些词语的理解与网络上主流用法似乎并不是很一致,就比如物化,当我讲到这一词时,我脑海中想到的是Marx所提的拜物教以及卢卡奇对其的阐释,还有韦伯所进行的一些考察,但现在似乎基于feminism的理解往往占据主流,前一篇日志里我也用的是这层意义上的物化,由于似乎不会产生任何歧义,所以我都不需要进一步去解释)
      一方面,我很理解阿伦特对术语使用之混乱的指责,尽管她所抱怨的方向性与我不太一致。我其实也深感中文里专业术语使用上的混乱,这当然是多方面因素所致使的,比如,这可能与翻译过程中多类译法息息相关,再比如,对于部分词汇其实赋予了过多其本不具有的含义,我不想在此对有关内容进行更多的解释与抱怨。
      另一方面,正如我开篇所讲,我行文过程中还是十分注重所谓的KISS原则,尤其是写这些随笔的时候,尽管这些随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与未来的我的对话。一者,用这些术语去概论是为了方便查阅并帮助理解,哪怕我印象淡薄了也可以通过查询来迅速同步思路;二者,既然是随笔,言语上自然也没那么拘束,再加之我又习惯于讲演的思维模式,所以很多地方以一种假定对象的口语化方式来表达;三者,我是为了记录一些想法而撰写这些日志的,因而我在此的思考具有鲜明的目的性。
      事实上,我并无法完全共感阿伦特的思考理念,这倒不是说我过于注重思考的目的性与有限性。在大部分时间里,对我而言,思考只不过是为了理解的过程,而理解无法穷尽万物,万物又皆处于流变之中,因而思考没有终点,而这就意味着,我无法共感一种不断重复的思考,而注重思考的积累与认知体系的构建;且我似乎无法满足于理解本身,因而我常常基于自身浅薄的理解去论说,去阐释那些我认为有必要讲述的事物,去表达与捍卫我所珍视的价值。这便是我的思考——一个庸人的思考,用大量时间去理解,用少量时间去创造。

      写到这里,突然感到少了些东西,少了什么呢?有什么是前面的日志中有,而这篇文章到目前为止却没有的呢?没错,就是伯林爵士。要从以上内容转到伯林身上简直不能再简单了,因为伯林有在正式的访谈里表达过他对阿伦特的看法,简单来说,他很讨厌阿伦特,并无法欣赏她的作品。当然,我并不赞成伯林对阿伦特的一些观点,在详细谈这些之前,我们先插播些别的内容。
      思想家之间的论战是很常见的,我常常说,既有支持者又有批判者的思想主张才是常态,既无支持者又无批判者的思想是毫无价值的思想,只有支持者的思想不容许辩驳,只有批判者的思想则必然深刻地背离了人之观念。一般而言,论战还是有些基本法的,讲究一个点到为止,驳斥仅停留在学说与思想层次上,最低的评价也就是你的思想一派胡言、你的话语毫无逻辑,但往往有些思想家,确实也会在辩驳过程中上升到人身攻击与人格攻击的高度,尤其是真真切切感到对方的存在难以容忍之时。
      而不同思想家对辩驳的偏好又有所不同,波普尔就很喜欢通过驳论来立论,来看看他的著作——开放社会及其“敌人”、历史决定论的“贫困”,这些标题或许不能让我们知道他要立何论,但却鲜明地展现了他所要批判的对象。当然,尽管《开放社会及其敌人》一书中花大部分篇章来批判柏拉图与Marx,但显然,波普尔对这两位的评价并不低,对于柏拉图,他只批判其思想中整体论与本质主义的部分,而对于其他方面的智识则在最初便表示出欣赏;对于Marx,他只批判其中受黑格尔影响的历史主义的部分以及其预言,而高度赞赏Marx的人道与正直,认为他深刻地揭示了那个时代的剥削现象。
      事实上,《开放社会及其敌人》中,波普尔对维特根斯坦等一派人与黑格尔等一派人的批判更为激进一些。他在注释中花大量篇幅批驳了维特根斯坦为代表的哲学研究方法,我并不会在此详细介绍相关内容并表明态度,如果我没记错,应当是第二卷第十一章中的注释,感兴趣可自行确认。相比较而言,波普尔对维特根斯坦等一派人的评价是——具有深刻意义的胡说,他认为维特根斯坦与黑格尔一样,都提出了完美自洽且不容辩驳的学说——强制的独断论,在批判形而上哲学传统的同时,却将其科学假设的挚友掷出窗外。这似乎就对应了上文所讲的“你的思想一派胡言、你的话语毫无逻辑”的最低评价。
      而对黑格尔等一派人,波普尔甚至有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倾向,在认为其学说一文不值的基础上,甚至还将其贬为神棍,说他是小丑,姑且随意引一段:“黑格尔混淆与贬低理性,部分是为达到这个目的(指反对开放社会,引注),部分是他的精神状态的较偶然但却很自然的表露。……它表明一个小丑何以能轻易成为‘历史的创造者’,黑格尔这部传说根本不值一提”。这里提过波普尔的批判了,下篇日志讲黑格尔时就不会提及这些了,我可能会结合命运(宿命论)之传统去简单考察黑格尔思想,并用一种剧本思维去感受一下,兰斯系列的世界观构建或许是不错的辅助材料。
      扯了这么多,回到主线上来,伯林相比波普尔而言要温和很多,他时刻践行宽容与价值多元的理念,并很少在思想史研究中用驳论来立论,而更多地用其高超的技巧去呈现思想家们的方方面面。(有人把伯林的几次讲座内容整成了一本书出版,好像叫自由及其六个敌人,但只要看过详细的讲演内容,就知道这些讲演其实大体上还是对思想家思想内容的阐释而非驳论,其中对卢梭思想的概论实在是精彩绝伦)
      甚至说对于施特劳斯,尽管伯林并不能欣赏其作品,也无法认同他的大部分观点,但伯林仍鉴于其博学与影响力对施特劳斯表示礼貌的尊重,且在看过施特劳斯未发表的严厉攻击自己的手稿后,并未做出任何辩驳的回应(毕竟施特劳斯已死,而他对施派的论著并无任何兴趣)。
      但对阿伦特——与伯林同属一个时代的犹太人,伯林丝毫不在话语中掩盖对她的厌恶,对她思想的评价大体上能概括为上文所提的“你的思想一派胡言、你的话语毫无逻辑”的最低评价。让我们挑几个来看看。
      关于行文思路,伯林认为“我认为她并没有进行论证,没有迹象显示她有严肃的哲学思考和史学思考。她写的东西都是乱七八糟的形而上学大杂烩,甚至句与句之间没有逻辑上的关联,也没有理性的或可以想象的联系”。这点不需要我进行过多阐释,我在上文对阿伦特思考理念的考察中已经展现了相关解释,一方面,阿伦特行文并没有明确的目的性与论证思路,另一方面,无法共感其思维方式的人很自然会有伯林这样的感受。但伯林显然由于情绪有些言过其实了,阿伦特的文字仔细考察后是有较为严谨的内在连贯性的,其作品间也有共通的理念,尽管乍一看很难直接理解。
      关于具体观点上,伯林认为阿伦特在对极权主义的考察中,对德国纳粹的考察是正确的,但毫无新意,对俄国的考察大部分都是错的,而关于《人的境况》一书,则认为其考察的基础观点有误,对犹太人的认知并不正确。对此我并没有进一步想评价的,伯林犹太人与俄国出身令他对相关见解肯定有其独到之处,相关驳斥应当有其合理性。
      关于阿伦特受谁影响一问上,伯林认为她好像不受其他任何人影响,没看到她从那些存在主义哲学家收获了什么,也没看到她怎么启发他人的,因为他问过阿伦特的追随者之一,而那位追随者却完全答不上来自己究竟从阿伦特那收获了什么。后者显然有些以偏概全了,通过个例便得出相关推论,而前者显然也是臆断,前文已经展现过阿伦特深受海德格尔的影响,以及她对康德的推崇。
      关于平庸之恶这一概念,伯林拒斥了这种理解路径,他认为纳粹绝非什么平庸之人,他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认为自己的行径具有正当性。对于艾希曼究竟是否是平庸之恶的具象化,我不能做出更具权威性的判断。但让我们回想一下历史,你能想象在那些特殊的时期里所有人突然就信奉起一套理念并经由独立思考成为其忠实的拥护者吗?我曾说过,除非有洗脑技术,每个人的思想皆是自由的。至今为止,没有任何社会化的手段能让所有人在拥有独立自我的同时成为唯一信念的忠实的拥护者。或许平庸之恶不能解释纳粹的所有行径,但认为纳粹从上到下乃至助推事态发展的德国民众皆是穷凶极恶之徒显然也是不合常识判断的。
      最后,伯林借肖勒姆之口说到,“我问过肖勒姆为什么人们倾佩阿伦特女士。他告诉我,任何严肃的思想家都不会这样做。那些钦佩她的人只不过是会摆弄字母的文人,他们不用脑子思考”。尽管是转述他人话语,但到这一地步显然已经有些许人身攻击的感觉了。
      伯林在批判阿伦特上有太多的主观情绪与臆断,他们曾见过几面,绝非陌生人的关系。尽管并无法得知这份深刻厌恶的来源,这可能并不只是对阿伦特作品的批判与学术观点上的分歧,或许是由于犹太复国主义理念上的分歧(尽管伯林表面上拒斥了这一说法),或者是阿伦特的诸多言论在犹太圈产生的巨大反动,众所皆知,伯林十分重视自己的犹太人身份与相应的归属感。
      这也再次让我们看到理性的局限性,任何思想家都无法脱离自我主观的摆弄。当然,伯林并非狂热的民族主义者与犹太复国主义者,也对反-反犹主义的西方政治正确不以为然,更不认为巴以冲突中以色列总是正确的一方,他总是渴望着两方的和解与共存,尽管他内心大概也知晓这并不可能。
      至于本人对阿伦特的态度,正如前文所言,我并非她的追随者,也无法共感阿伦特的许多理念,尽管我认为其作品有客观价值与相应的影响力。之所以在上文站在她的角度对伯林进行驳斥,自然是为了实践之前日志中所说的话语。事实上,伯林的政治观也与我有诸多分歧,无论是对权力一词的重视程度上,还是民族主义的理解之上,我都有着很不一样的见解。即使如此,我仍如此钦佩他,他的话语确有其魔力。

      关于下次会写的内容,上文已经提及过,就不再赘述了。本想说7月也是忙碌的一月,可能完全空不出来时间来写这些“闲情雅致”的东西,但既往的经历让我深刻感受到——人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所以也就不在此断言了。而且这种抱怨一旦说起来便没完没了,想一想下半年的事,心情可能就更加沉重了。这月底似乎没什么需要关注的新作,然而我又似乎有些时间,不如看看ヒラヒラヒヒル的体验版算了,虽然我不喜欢先看体验版,因为看体验版总感觉在被吊胃口,不如一口气看完舒畅,但终究还是抵御不住好奇心,这可是manyo+濑户口+巨写实的画风啊,吊胃口就吊胃口吧,不看更难受。
#1 - 2023-8-8 10:49
越了解社科,越不禁觉得它对个人解决现实问题、消解精神痛苦毫无帮助

看到作者谈论各个社会学家的观点、经历(大部分是上世纪西方极为出名的),感觉作者的观点并不是很鲜明甚至大部分都是转述(就像是介绍社科史),还是比较疑惑的,看这些杂谈,感觉,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有些显得无聊了

不过就算撇开这些具体的社科思想不谈,回到那些最重要的问题上来,面对个体的精神困境,最后还是只会感到虚无、荒诞而已

这也是我觉得社科(甚至哲学)越来越教条,偏离真正应该思考的对象至少是在学术/论文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1-1 - 2023-8-8 18:25
SKY_TSK
虽然作为个人记录,我是不打算将这些日志视为传达与交流的工具,但看到这么真诚的疑惑,那还是姑且抽时间回答一些。首先,对于社科一词,最多也就追溯至孔德,如果你要将我说的内容概括为社科史,把那些主张思想概论为社科思想,我觉得并不是很恰当。关于解决问题,虽然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是想要知道真实状况,但社科解决现实问题的情形并不少,就比如兰德公司。
至于教条,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所说的教条体现在哪里,如果想要补充可以私信。其次,我不明白你的虚无与荒诞来自于哪里,因此无法给出恰当的回应,如有进一步说明的想法,可以通过私信补充回答。最后,我确实是在转述,但这些转述对我自身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由于平常没什么机会谈论伯林先生的思想,因此在此记录这些算是我写很多日志的动机。
#2 - 2023-8-8 11:09
看过那么多社科著作对我的影响如今不如纯批一本之大,大多数社科问题讨论的基础即在无数的妥协与这含混的现实之上,仅仅以“思想”“观点”“故事”这样的方法去谈论社科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一种心安理得的回避或者说自我精神满足,和其他娱乐没有什么两样,能否称这些东西为知识都值得怀疑,毕竟感觉只有做视频的、社科相关从事者能靠它谋生(笑),如今信息过剩的时代这种“知识”的价值早被消解干净了吧。仅仅是因为学习过、熟悉、了解这些知识而刻意为之的谈论或者加以晦涩的修辞而不能清晰的表明本意的做法我并不是很喜欢。

(不知作者对此有何看法,以上言论并无任何冒犯之意,只是深感如今即使是社科/哲学学科也成了科层制下毫无生气的机器,为了生存生产论文,争夺教职,又或者本身也只能陷入这种毫无结果的世俗的价值判断问题而个人精神思考脱离不了虚无的境地。在这种情形下真正的思想已经不存在了 纯粹性是不存在的  只有世俗的的利益分配 这样的社科问题 也就是些政治的东西 真正的哲学问题远离了那些晦涩难懂的修辞和符号学后也看上去不剩下些什么了,重要的问题已经被反复讨论过了 剩下的只是相信的这种形而上的问题。
#2-1 - 2023-8-8 18:33
SKY_TSK
康德的书有其价值,深受康德影响的人很多,认为其著作是最有价值的也并无不可,虽然我并不知道你阅览过的书目。我不是很清楚你“讨论的基础即在无数的妥协与这含混的现实之上”具体所指的是什么。
这些东西对我而言不过是随口说出的杂识,既不严谨,也并没有任何彰显的意味。至于知识的价值,我想这个并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明白的,但倘若将能谋生的视作知识的价值,实在有些许偏颇。所谓信息过剩的时代也不过是一种臆断,现实中往往由于没有合理的渠道与完全理性的判断能力,大部分人了解到的知识都存在许多失真的情况,目前网络上对传媒普遍信任的丧失,大致也与此相关。
不过你所补充说明的一些,我想是有一定认知基础的,且反映了部分现实,但仅以此概论所有科研人员,实在是有些冒犯了,更不用说世界上存在着各式各样的的情形,随意妄自菲薄、随意高傲自满都非明智之举。我想,历史主义所带给我们的最重要的教诲之一,就是不同的地域有着不同的特征,而不能以通论概之。
虽然我大致理解你最后几句想要表达的意思,但重要的问题反复讨论过了难道就不需要再讨论吗,难道结论已经达到了吗,难道存在一个救赎的最终答案吗?形而上学的传统在你的心里意味着什么?
关于纯粹的问题,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话题,虽然我想详细说说,不过我还是更想了解你心中纯粹意味着什么。
#3 - 2023-8-8 11:29
对于各类文艺作品以及创作者,我向来是不看他人的评论、赏析的。因为这并不“纯粹”,充满了修辞,一旦不纯粹就失去了意义。
只有个人的直观体验是真实而自然的,而话语一旦说出口就完全变了味,特别是在社交平台上,人们实际体验到的情感和感受和他们所描述出来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即使对于他们自己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不如说大部分内容是不可能通过文字表现出来的,只能面对面的交流,而更多的一部分感受,则是与个人本身息息相关而完全无法传递的,即使你尝试用语言去解释它––还是无济于事,完全不是一个东西了。还有很大一部分,则是妥协,修辞上和选择上的妥协,总之,在社交平台上表达的和感受的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东西了,但是大多数人以为这就是自己的感受,社交语境下“虚伪”的加工不但传递给了别人,连自己也相信了,并以此确立自己的形象。 在自己和他人的这种交织的想象的的社交性形象下的加工下不断自我塑造,最后完全远离的真实的情感体验,远离了纯粹,我很庆幸很早就能意识到这一点。
#3-1 - 2023-8-8 18:38
SKY_TSK
你心里所想的纯粹这一观念令我十分好奇,如果可以进一步阐释的话可以私信说明,我觉得你这些朴素的思考很有意思,不是我能妄言的。
一方面,我觉得你是厌恶现在这种网络文化以及后现代主义的种种主张,认为符号学、诠释论之类的都是无聊的文字游戏,只有过往论说的才更为贴切真实,只有原说才是唯一的真谛。但另一方面,但在自我与他人有着无法逾越的隔阂这一点上,又深受后现代主义的思潮影响,我想你或许对卡夫卡感兴趣。我无法解释这一矛盾的心理,但矛盾亦是人所具有的无法褪去的特征之一。
#4 - 2023-8-8 14:17
(突然觉得好羞耻 好想删掉…
#4-1 - 2023-8-8 18:42
SKY_TSK
不管怎么说,如果你想要通过交流获取答案,你可以选择一点点地向我论说,认真思考我所提出的问题,以一种更为具体且详细的方式,慢慢阐释你的想法。倘若你真厌恶那些晦涩难懂且隐晦虚伪的东西,至少从自己开始,用明确的话语去表达自己的观点。你应该还年轻,还有无限的发展空间,尽管我不能给出所有问题的答案,但在所知范围内还是愿意解答他人疑惑的。
#4-2 - 2023-8-8 20:14
宿星雨
SKY_TSK 说: 不管怎么说,如果你想要通过交流获取答案,就一点点地向我论说,以一种更为具体且详细的方式,倘若你真厌恶那些晦涩且隐晦的东西,至少从自己开始,用明确的话语去表达自己的观点。你应该还年轻,还有无限的发展空间...
没想到老师居然每一条都会回复,给我点时间整理下吧,毕竟也不是几千个字就可以说清楚吧,到时候我再私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