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6-20 14:33 /
       赛博朋克风格的创作之初,就预示着这类文艺作品和合家欢喜剧是不沾边的。这是赛博朋克的特质决定的,它强调的“低水平生活”和“高水平科技”,乌托邦或者反乌托邦式的社会形态,以电子科技为主导的无政府主义独裁和缺乏伦理道德只剩弱肉强食的底层社会逻辑,这些充满矛盾的、反人性、残酷性的设定,注定了它只能讲一些严肃的离经叛道的故事。从这个角度来讲,赛博朋克其实也是科幻的一类分支。"赛博"和"朋克",恰好对应的“科学"和"幻想"。只是赛博朋克的风格化更加明显,五彩斑斓的霓虹街景,诡异的全息投影,脏乱逼仄的东方闹市区建筑,这些在这些年都能代表赛博朋克的概念。以前是香港的hong灯区或者九龙城寨,现在是山城重庆的夜景,赛博朋克一词在渐渐被大众所熟知的过程中也被加上了现代社会的注脚。不过讲起近些年赛博朋克的风靡,有一些影视作品还是居功至伟的。《银翼杀手2049》(2017)、《攻壳机动队》(2017)、《爱、死亡&机器人》(2019)、《阿丽塔:战斗天使》(2019),这些作品在美国电影工业的强力加持下仿佛将赛博朋克的热度捧上了一个不属于它的高度。特别是《银翼杀手2049》,导演维伦纽瓦的美学风格真是让人如痴如醉。每个导演拍的都是“赛博朋克”,但他们拍出来的作品却又独属于他们眼中的“赛博朋克”。这让我又想起了一部相当冷门的特摄作品——《奥特赛文X》(2007)。这部颇具邪典气质的奥特曼系列特摄作品,却将赛博朋克的元素表现得非常立体。从光怪陆离的布景到发人深省的内核,再加上经典的监视器拍摄视角,奥特史上唯一一部深夜档作品确实抓到了赛博朋克的精髓,难得的是他还混搭了《奥特赛文》本身的元素。


       让我们绕回来一点,来聊一聊游戏《赛博朋克2077》。《边缘行者》脱胎于《2077》,但脚本上《边缘行者》又是《2077》的前传。现在谈起《赛博朋克2077》,第一反应依然是初发售时开发商CDPR各种史无前例的逆天操作。多次跳票、宣发轰炸、堆砌BUG、优化稀烂、公关无力,口碑崩坏。再怎么充实的游戏内容,在糟糕的游戏体验面前,都像是一张画出来一戳就破的大饼。波兰蠢驴近十年在《巫师》系列上耕耘出来的优良口碑,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消散殆尽,显然那时的CDPR还没有做好成为一家3A级游戏大厂的准备。出师不利或受制于发行,或受限于疫情,所幸之后的波兰蠢驴并没有开摆。经历了几年的修复填补,steam评价已经从差评如潮逐渐扭转成了多半好评,现在入坑的玩家反而能收获一个标准3A大作的游戏体验。
       《赛博朋克2077》构建了一个能完整定义“赛博朋克”的世界。在《2077》之前,赛博朋克更多还只是一个个抽象概念的聚合体。尽管相当数量的小说、电影都在尽可能地补全“赛博朋克”,但直到《2077》才第一次以无比具象化的姿态全方位展现了一个虚构的世界。这也是游戏作为世界第九艺术,所能贡献出的强大力量。
       也是基于“夜之城”对“赛博朋克”包罗万象的刻画,《边缘行者》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开创动画史上又一座高峰。只可惜限于动画的表现形式,《边缘行者》也注定只能描绘夜之城的一部分,就像是《2077》再全面,也只能诠释“赛博朋克”的一部分一样。虽然但是,《边缘行者》在扳机社顶尖作画的加持下,还是将赛博朋克的概念和动画艺术融合到了极致。这部动画的癫狂气质和扳机社的分镜演出是高度统一的,尤其是赛博精神病的部分。你甚至可以暴言:扳机社那群疯子差不多就是赛博精神病。只不过人们赞叹于扳机社作画和演出的炸裂,也不可否认这些作品的脚本为了迁就作画时常变得简单粗暴。所幸《边缘行者》的脚本放在扳机社制作的这些故事里已经算是不错。
       故事围绕着“义体”“赛博精神病”“爱情”三个主体展开。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人体改造成为了社会的风尚。人们崇尚于无节制地给身体替换机械义体,使自己的肉体变得更强大。但越来越多的义体貌似又会加重人的精神负荷,直到精神不堪重负就会变成赛博精神病。而在这个道德崩坏的世界,人们更痴迷于纯粹的力量带来的快感,无暇赴死成为了共识,增加义体就像是一场军备竞赛,一场一边吐血一边奔跑着的马拉松。
       男主角大卫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卷入了这场马拉松。大卫的人物设定和前期展开都显得……嗯……非常得老套。可以说很有扳机社脚本的风格。单亲家庭,家境拮据,但要上最好的荒坂学园,卷入事故,母亲惨死,但获得顶级义体。光阅读这些信息,既视感之强烈你就能对这份俗套心领神会。也包括大卫和露西相遇时那boy meets gir的经典架构。只不过扳机社在细节的处理上实在是太能拿捏观众的兴奋点了。露西的“人涩”就先不提了,首先吸引大卫的是代表露西的那一抹飘忽的倩影,高级的性魅力就是营造朦胧感和神秘感。其次就是专为露西设计的那些个撩人心弦的肢体动作,魅而不妖的小动作能轻易将男人玩弄于鼓掌。最后是她表面上的“坏女人”做派和实际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梦想与纯粹。能同她对标的只得是《倚天屠龙记》 里的郡主赵敏了。

       扳机社塑造了一个风华绝世的女主角,彻底遮盖了男女主角相遇情节的单薄。与之相对的,就是扳机社针对”斯安威斯坦“义体的极富想象力的作画了。以慢画快的演出风格,堪比《塞尔达》中的“林克时间”,给人以介于游戏和动画之间的极特殊的视听感受。当大卫植入“斯安威斯坦”的那一刻起,其实故事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只是他有限的主角光环使他初期给人一种不受军用义体负面影响的错觉。从大卫植入“斯安威斯坦”开始到他被亚当重锤虐杀,赛博精神病的铺垫就贯穿始终。大卫这个人物好像一直是为了别人而活,开始是为母亲的理想在活,后来是帮露西上月球在活,最后是继承了曼恩遗志在活。但他并非空洞得没有自己的活法儿,他的人生意义其实是享受同他人一起达成目标并以此为乐。为此,他不惜在赛博精神病的边缘疯狂试探。
       最终他的理智伴随着抑制剂一同耗尽,他一再地突破精神极限也阻止不了自己成为一台无差别的杀戮机器。不曾想露西献上的那深情一吻,竟奇迹般地成为拉回大卫理智的最后一道抑制剂。让这对痴缠眷侣在最后的时刻能以普通人的姿态依依话别。这不禁让我回忆起了《仙剑奇侠传一》大结局李逍遥对拜月使出的“爱无限”。尽管电视剧演绎的“爱无限”从招式名、动作和特效都凸显着一份不合时宜的尴尬,但是露西的一吻也许更好地诠释了“爱无限”的意义。他们的爱冲破了名为“赛博精神病”的极限,达成了这个世界无人可企及的奇迹,也许大卫也已经成为了那个完全适配义体的“天选之子”,但在亚当重锤面前,也仅此而已了。

       我发现每次我貌似写了很多,实则着眼的点却十分狭小。文章通篇下来只能涵盖作品优秀的很小一部分,一方面是笔者力有不逮,另一方面也是反向证明作品包罗万象、十足得强劲罢。扳机社用一种非常符合“贵社刻板印象”的方式讲述了一个非常适合赛博朋克底色的毁灭的故事,但毁灭中却孕育了爱的种子。种子在《2077》里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名为“V和强尼银手”的果实。
       听说《赛博朋克2077》的DLC”往日之影“也即将发售,先驱者大卫·马丁内斯亲手开启的故事还将继续延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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