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4-21 16: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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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reaker》系列(브레이커)是漫画家全克瑨(전극진)和朴珍焕(박진환)于2007年起在韩国青年漫画杂志《Young Champ》上连载的作品,讲述了遭遇校园霸凌的高中生李时云偶然发现临时代课老师韩天佑的惊人战斗力并拜其为师、结果被卷入武林纷争的故事。

与众多韩国漫画相比,这部漫画的创作历程相对来说较为漫长,2007年7月至2010年6月在杂志上连载,后于2010年9月起转至网漫平台Daum Webtoon连载续作《The Breaker: New Waves》,2016年7月结束第二部。前后共发行三十卷单行本(第一部十卷,第二部二十卷)。在第二部完结六年之后,也就是今年——2022年,第三部终于有了新消息,作者透露将更换连载阵地,转移至Naver Webtoon。

漫画中时间的流逝速度很慢,从第一部开头到第二部结尾,前后最多只过去不到一年时间(当然和柯南一样科技也在变化,比如滑盖机变成智能机),但这十五年来,剧情以外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是想在第三部正式开始连载之后比较着写点什么,但考虑到等第三部出来笔者对前两部的记忆应该也消失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借此机会谈谈关于本作及本作以外的故事。

出版漫画行业衰败

2001年到2004年,全克瑨作为编剧和漫画家黄镇雄(황진웅)搭档创作了三卷漫画《Let's》,后黄镇雄去世本作中断,结果在朴珍焕劝说下,全克瑨与他一起重制了这部漫画,并将故事规模从最初的校园扩大到武林。

武侠类型,恰又是全克瑨极为擅长的领域,他和漫画家梁载贤创作的《热血江湖》从1994年《Young Champ》创刊开始连载至今,逐渐成为韩国漫画史上连载最久、卷数最多、销量最高的漫画。实际上,《热血江湖》当年也是凭借网游版权费才让漫画家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是幸存者偏差的典型案例。

《The Breaker》诞生的2007年,逐渐步入末路的出版漫画业界尚有一丝喘息之意,当时网漫流行了几年但市场规模远不及今天的程度,甚至在多数人眼里是不能赚钱的。千禧年前后,随着亚洲金融危机爆发、日漫正式进入韩国市场展开全面攻势、廉价租书店及网络扫本泛滥等多重影响,各类漫画杂志相继停刊、出版社接连倒闭,《Young Champ》的东家大元C.I作为实力雄厚的三大漫画出版社(另两家是鹤山文化社和首尔媒体),尽力维持着出版漫画剩余不多的阵地。尽管韩国漫画振兴公社等官方机构也曾试图将韩国漫画以manhwa的形式向欧洲和北美进行海外出口,但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manhwa有别于被称为manga的日本漫画,以及被称作manhua的中国漫画)

《The Breaker》在2021年8月才发行英文单行本《The Breaker Omnibus》,尽管它的民间英文译本已经在互联网中处于泛滥的程度——几乎任何一个盗版英文漫画站都有它的译本。客观来说,海外推广拯救韩国出版漫画市场的策略失败了,却为海外对韩国漫画的认知打下坚实基础。如今韩漫英文版盗翻也是如火如荼……

2010年,《The Breaker: New Waves》开始在当时最流行的网漫平台之一Daum Webtoon连载,三年后,《Young Champ》即宣告停刊。

武侠文化逐步淡出

说回《The Breaker》本身,这部漫画从男主角李时云的角度看是一部很标准的韩国少年漫——被霸凌的男主角吃下神奇丹药、拜师学艺最终崛起反抗。但其独特魅力——在于“现代武侠”这个奇妙类型。

韩国的武侠热潮,70、80年代的港台武侠小说、电视剧流行,韩国人热衷的是金庸、梁羽生等一众大手,本土作家多以仿写为主。90年代以《大刀傲》为代表的韩国本土新派武侠出现,摒弃了传统的惩恶劝善以及无脑仿写套路,更注重本土化与个人体验。再到2000年初,以网络小说《墨剑留香》为代表,将奇幻等类型融合的此类武侠崛起。武侠这一类型也不可避免地走到尽头。时至今日,无论网络文学还是漫画,武侠都早已远离主流。今日的读者已不再需要快意恩仇的古朴江湖故事,他们更热衷于以网络游戏为基础的勇闯地下城或是爬塔杀怪模式。

《The Breaker》也恰好赶在这样的节点,武侠热潮还未褪去时出现,武侠热潮基本褪去时转型。

第一部名义上的主角是李时云,实则是双线,作者以大量笔墨去塑造师父韩天佑,甚至比名义主人公写得还好。韩天佑人称“九门龙”,在武林中人人畏惧人人喊打,杀人这方面也没什么负罪感,更是秉持着多管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对李时云这个贫弱少年的帮助,更多是出于心理上的影射,从时云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被其意志动摇,收徒后也开始感念当年与自己的师父共处的时光。由此引出韩天佑的身世——他所有扰乱武林秩序的行动,正出于替师父报仇的意图——当年他的师父为犯下的错误赎罪,过程中因为武林盟主的一己之私遇害。标题的The Breaker指的正是试图打破腐朽武林规矩的韩天佑。

这一部形形色色的配角塑造也很出色,既有马文启这种最初按联合武团(相当于武林联盟)要求追杀男主李时云,后知恩图报成为了李时云的帮手,也有姜晟这种虽然师父师弟皆死于韩天佑之手却希望能斩断冤冤相报的憎恨锁链(姜晟认为父债子偿也是武林的落后规矩)。不同的立场决定了各角色的行动,随着立场不同,孰是孰非也变得复杂起来。

武林究竟是武者生存的社会环境,还是由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掌控的暴力世界?韩天佑在神武争霸(相当于武林大会)上说要改变武林,但他的这份豪情壮志,知情者只能在武林统治者的压迫下缄口不言,曾响应号召的一大势力鲜于家族也被武林联盟与其他几家联手迫害——原因不外乎是动了既得利益者的奶酪。实际上韩天佑孤身一人所能做的,也只有利用暴力推翻当前的统治者……

在2010年到2016年连载的第二部《New Waves》剧情中,李时云阴差阳错继任了鲜于家家主位子,“武侠”感也在逐步偏离。除了照旧保留一堆从武侠小说传下来的功夫、规矩、专有名词,整个故事也越来越趋于主人公解除体内封印开挂模式,鲜于家的行动也更偏向于有组织、有规模的黑帮。韩天佑被降格为单纯的反派,第一部由立场不同引出的复杂的正邪观,也被简化为正派人士与反派人士的交战。

故事简单好懂许多,但也不可避免地失去了上一部的回味感。

女性角色地位提升

十多年前青年漫画杂志上的连载,在面向年龄层较高的男性读者时,自然是有不少大尺度的露出部分。动作戏中露出胖次、扉页中女性角色姿势露骨的软色情乃是家常便饭。

于是在《The Breaker》第一部连载伊始,早期登场的女性角色李诗好贡献了大量杀必死段落。随着剧情展开,可能是女性读者逐渐增多,此类内容也逐步减少。网络连载的第二部,主要女性角色之一的权杰妮身穿女仆装露胖次战斗数回,也许是听到读者反对的声音,此后不再有这种高强度的刻意露出戏份。今天去KAKAO WEBTOON查看第一部漫画的评论,热门评论也不乏批评本作创作者“厌女”、“贬低女性”。随着这些年在韩国轰轰烈烈的女权运动不断展开,女性自我意识觉醒、话语权不断增加,男性创作者们过去无意识加入的三俗桥段也在有意减少。

主人公李时云的异性关系中,第一部,除了师父韩天佑的女朋友李诗好实力较强(但多数时候还是成为塑造韩天佑的陪衬),青梅竹马世熙和鲜于家上任家主小素都属于需要被保护的柔弱女子。第二部新增的两位主要女性角色权杰妮、姜赛拉,一个善于武力一个善于智慧,为男主角提供极大帮助。哪怕是在外传登场的小配角金顺伊,一开始被上司郑莱源嫌弃没有能力只能利用姿色执行特殊任务,却在正片后续关键情节中成为郑莱源唯一能求助的帮手。女性力量崛起的趋势很鲜明。

工作环境的改变

说起来《The Breaker》这部漫画特别奇怪的一点就是它的分镜设计,传统韩国漫画虽然受日本漫画影响很深,但阅读顺序还是从左往右,台词为横向排版。而《The Breaker》是我目前见过的、唯一一部分镜是从右往左、台词却是从左往右横向排版的韩国漫画。(最近还读了一本日漫怪咖《深渊融接》,但那部排版是个叙事诡计,暂且不论)

虽然也曾有人猜测,是因为考虑到出口日本,但很遗憾,一直到2019年《The Breaker》才短暂上架日本漫画平台piccoma,台词才改成符合日本人阅读习惯的纵向排列。

《The Breaker: New Waves》虽然在网漫平台Duam Webtoon上连载,却依然使用的是与第一部相同的奇怪页漫分镜,而不是更符合网漫读者习惯的纵向长条形分镜,也依然是黑白漫画而非网漫普遍的全彩。这样做,笔者推测,一是因为两部之间间隔时间太短来不及转型,二是在绘制前就考虑到要出版单行本。由于Daum Webtoon并没有横向阅览模式,图片被压缩、阅读体验下降当时让一些读者颇为不满。

在第二部结束后,全克瑨与朴珍焕合作了全彩网漫《异界三侠》,朴珍焕又在这部漫画结束后与郑炫珠联手创作《兰若怪谈》,从页漫画师彻底转型为网漫画师。朴珍焕今年在博客中放出一些第三部的预览图,明显是全彩条漫分镜。他还表示按以前那种工作方式进行的话,效率太低。

同样发生改变的还有工作强度。第一部在《Young Champ》时是双月刊,两周一话还算是有余裕,但进入网漫世界后就必须承受周更的强度,无论对编剧还是对画师,都是一种挑战与折磨。第二部连载期间,尤其进入后期本作频繁休刊,全克瑨坦言故事逐渐脱离掌控,必须停下来思考一下。好在休刊的态度诚恳,所以读者也能够体谅。

关于第三部的另一个重要消息就是转移至Naver Webtoon连载。2010年那会儿,Daum Webtoon尚且能和Naver Webtoon平分秋色,同为门户网站起家、同样是韩国最早的网漫平台,依靠免费阅读的优势坐拥大量读者。但随着2013年前后Lezhin Comics、Toptoon等针对成年读者的付费漫画平台上线,缺乏少年漫顶梁柱的Daum Webtoon人气逐渐衰落,而Naver Webtoon也逐步坐稳韩国最大网漫平台的位置。

在这两年Naver和Kakao海外扩张大战中,属于Kakao旗下Daum于2021年8月正式升级为Kakao Webtoon,但也更像是以Novel Comic(网文改编漫画)为主打的kakaopage的附庸品,海外扩张的一手棋。成王败寇,昔日Daum Webtoon起家的优秀漫画创作者们,朝着竞争激烈的Naver Webtoon走去。选择在Naver画下《The Breaker》系列的句点,也就不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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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书籍 韩漫
#1 - 2022-5-4 23:24
韩国漫画也变成网游规则+打怪升级or地下城大冒险的天下了?(bgm38)
#1-1 - 2022-5-6 00:01
uks
虽然不至于全面沦陷,但这类题材的网文改编漫画越来做多也很赚钱,有点开始影响原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