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楪丶痕2021-5-6 16:05 /
醒来的时候，眼角有泪。
偌大的双人床，偌大的房间。
伸手向身旁探去，却只是扑了个空。
落地窗外没有往常照进来的阳光，窗外的天空有点灰。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我什么也没想。
是还没清醒呢？还单纯的不想起床呢，我也不清楚。
只是一味的让时间流动，而自己无所作为。
过了一会儿，到底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把手臂放在额头上，开始整理思绪。
今天不用上班。
不是因为放假，而是因为我把预定的工作提前做完了。
日常的训练，杂志的采访，提前收录的节目。
一下子闲了下来，反倒让我不知道该干什么。
“好了，该起床了。”
像是代替别人似的，我对自己说了这句话。
起床，叠被褥。
洗脸刷牙。
煎一个鸡蛋和一个培根，再取出面包机里刚刚烤好的吐司。
摆盘。
“我开动了。”
单调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没有回应。
一切不过是事务性作业，没有意义。
收拾完碗筷后，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乌云攒动，随后终于开始降下雨水。
下雨了。
看着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窗户上，我缓缓开口道。
“出去走走吧”
今天是星期天。
加上又下了雨，路上的行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我带了把红色的雨伞，在车站随便上了一辆巴士。
天空比想象中的还要暗，透过雾气弥漫的窗户能看到红橙参差的车灯。
汽车的鸣笛声，雨点拍打窗户的雨声，还有眼前忽明忽暗的灯光。
恍惚得让我想起了以前和小侑一起的事。
那时我们一起为偶像节忙碌，一起为理想奋斗。
有时我独自工作到很晚，有时她会陪我。
有时......也会提前完成工作，一起回家。
“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准备完了呢。”
“是啊，多亏了小侑的帮忙。”
“哪有哪有，都是雪菜在努力，我只是打打下手而已。”
“......”
“......”
工作的话题结束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可以接着说下去的话题。
“话说今天我们课上老师啊......”
“真有意思啊”
我笑着附和到。
“今天早上吃的什么？我吃的吐司三明治。”
“拉面。”
“诶，拉面啊。雪菜喜欢吃拉面吗？”
“恩，最喜欢了。一周里至少有三天早上吃拉面。普通的酱油拉面最好！”
“这样啊......”
小侑有些被我突然加快的语速吓到，这样回应道。
“......”
“......”
我低下头玩弄手指，小侑别过头看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照在空荡荡的巴士里。我和小侑之间唯有尴尬的氛围在蔓延。
不过我对此并非有什么怨言。
只不过担心我对没兴趣的话题不能展开，对喜欢的话题那么热心，会不会吓到小侑。
我会不会让小侑觉得很无聊。
我从未有能交心的朋友。是我自己的选择造成了这个恶果。
优木雪菜的一面，中川菜菜的一面。
大多数人只知道其中一个的我。
而知道两个我的人中，又只有小侑和我发展到了这样的关系。
从万千人中遇到的九个人，九个人中又和小侑增加了独属于与我们两个人的经历。
而现在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机会，也要结束了。
没有了一起准备偶像节的名义，我该用何种理由和她在一起呢？
想要和某人在靠近一点点。不想要在回到一个人的时候。
如和煦阳光般的温暖就在眼前，实在难以叫人轻易放弃。
我偷瞄小侑几次之后，终于鼓起勇气。
“小侑，我很喜欢这样子。有话就聊，没话就保持沉默，任凭时间流逝。只要有人能我一起度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觉得很幸福。这个人可能会觉得不耐烦，可能会很快就腻了。但我还是希望能有这么一个人。小侑......能成为这个人吗？我这样说小侑会不会觉得恶心？抱歉......”
小侑耐心地等我说完，摇了摇头说道。
“我怎么会觉得雪菜恶心呢？”
“为什么要道歉呢？”
小侑牵起我的手继续说道。
“能成为和雪菜一起共度时光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侑......”
“——————”
回忆的思绪被巴士的刹车声打断。
我回过神来，便顺势下车。
本来也是随便走走，哪站停哪站走也没什么讲究。
我随便找了家店，点了个蓝莓芭菲，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店里的人三三两两的坐着，时不时传来欢笑的声音。
窗户外的人也是成群相伴。
视觉和听觉上都让人觉得不耐烦。
......我一个人的身影，在她们看来又是如何呢？
我拿起手机，看起之前小侑推荐我的《牧羊人的奇幻之旅》。
书的字数不多，拿来打发时间正好。
“天命啊”
书的核心主题是天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并且应该为之奋斗。
换言之，即理想。
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其中的一句话。
“幸福的秘密就在于，既要看到世上的奇珍异宝，又要永远不忘记勺里的那两滴油。”
于我而言又是如何？
我有好好珍惜勺子里的油吗？
九天前。下午五点。
事务所办公室。
小侑坐在电脑前忙碌。
文件整理、电话协商、出差的日程安排......
我刚训练完，从舞蹈室过来。
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小侑，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说。”
小侑视线也没有挪开就回应道。
“有空的，什么事啊？”
“就今天晚上庆祝生日的事。要记得去取蛋糕，早点回来。我在家做好菜等你。”
“恩。记得的。”
“那我先回去了？”
“恩。你先回去吧。”
那天夜里，我做了满桌子的菜，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小侑回来。
八天前。天微微亮。
我醒来时，躺在床上。身旁没有人，但还有余温。
我起床在桌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抱歉，昨天回来晚了。蛋糕也忘记拿了。不过雪菜做的菜很好吃。剩下的我热一下中午吃。真期待午餐时间啊~
PS: 明明可以不用等我的，累了就自己先睡吧”
“笨蛋”
我攥紧纸条，吐出了这句话。
晚上十点。
“我回来了。”
小侑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玄关。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劈头盖脸的扔出这句话。
“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加班啊。累死我了。”
这句话是引爆我的导火索。
“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
即答。
“那为什么昨天，不准时回来？”
“对不起，昨天是真的忘了。雪菜能为我下厨我真的很高兴哦？不过，错过了也没办法。雪菜你就不要在意了，反正是我的生日，过不过无所谓的。”
小侑说着就脱下鞋子，往里走。
“......不要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
是我说得太小声了吗？小侑好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走开了。
“抱歉。我要洗个澡先睡了。今天有点累了，明天还要出差......”
“小侑你个笨蛋！”
我大声喊出这句话后，便跑到房间里把门锁上。
我背靠着门，缓缓地坐下。
双手抱着膝盖，重复着这句话。
“小侑......笨蛋......”
“雪菜，怎么了？不要闹了，听话好吗？我明天还有出差......”
小侑在外面敲门，我却置之不理。
“真是的，一回来就这样......”
小侑远去的抱怨，也是我们之间越发间隔的鸿沟。
第二天，小侑走了。天空是灰色的。
书看完的时候，雨不知何时也停了。
我离开了那家店，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不觉来到了我和小侑常来的公园。
公园的草地上，开满了洁白的梅花草。
看到如此绝景，我拿起手机就想拍给小侑看。
但又放下。
小侑还在生我的气吗？
说实话，一周前吵架的情绪早已不在。
但我又拉不下脸主动和小侑联系。
我们这一周连个短信都没发。
今天是小侑出差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回来了。
要不要现在和小侑道个歉？
我犹豫再三后，拍下了一朵梅花草，然后发给小侑。
“路边的花已经开了，你可以慢慢地回来了。”
晚上六点，公园里的路灯会从远到近依次亮起来。
“依次”只间隔零点几秒。
虽然视线只能看到它们亮起来三次，
不过橘黄色的灯光和喷泉折射出来的光映照在一起，是我和小侑非常喜欢的景色。
一有空我们就会来这里。
还有几十秒就到六点了，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
“啊啊，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明明刚刚才逞强发信息过去，现在却把懦弱说出了口。
视线里的第一盏灯被点亮。
我却低下头去，不想看。
第二次。第三次。
“唷，是谁在这里哭鼻子啊”
当所有的灯被点亮时，有人说出了这句话，从背后抱住了我。
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体温和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有些呜咽。
“工作进展的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就提早回来了。”
“还有就是想见你了。”
“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你发给我的照片啊，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是这里呢。”
“这样啊......”
我本来想端起架子，装作生气。可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一切气力。
只是闭上眼睛感受小侑的呼吸和温暖。
只是想多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对不起啊”
“为什么要道歉呢”
“明明小侑那么努力的在工作，我却还是耍小性子。让小侑为难了。”
“啊，上周的事啊。没关系啦。其实我也有错。没有考虑到雪菜的心情。雪菜有多么开心的为我下厨，雪菜有多么期待和我在一起的时光。我以为只要我一心一意的做好自己的工作，让雪菜的全国巡演能够顺利进行，就能让雪菜幸福。结果我错了啊。我在认真工作的时候，却忽略了雪菜的心情。真的对不起啊。”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为了我，小侑才这么努力的工作啊。”
“当然啦，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工作吧”
小侑笑着调侃道。而我则羞红了脸。
“当然不是啊。我那时很生气，脑子里一团糟，现在我想我大概整理清楚了。”
“嗯。那能劳烦老婆大人为我解解惑吗？”
“那个啊。我想我大概是在生气小侑一点也不重视自己。小侑的生日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算了呢？那可是小侑诞生的日子啊！若是没有那天，我也就不会遇到小侑，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过去一起度过的时光，将来要一起度过的时光，全都会不复存在。我可是很脆弱的哦？没有小侑的话，我一个人是无法走到这里的。”
“这样啊...这样啊......”
小侑只是从后面抱着我，用她的脸颊在我的脸颊上，温柔地蹭了蹭。
思绪化成言语脱口而出之后，我再次明白了我的心意。
原来我从很久以前就在追求人与人之间的牵连。
两个人一起度过的时光，产生的交流，会点亮人心中的灯泡，照亮整个世界。
“呐，小侑，我们能在一起久一点吗？”
“怎么不可以。从今以后，我会适度的工作，多陪陪你。我们要去北海道看海。去新西兰看星星。去巴黎看埃菲尔铁塔。我们要做好多好多的事。”
说着，小侑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把我抱在怀里，握着我的手。
“然后等我们老了以后，可以一起牵着手看日落，说“虽然我们走过岔路，遇到过苦难，险些被打到，但我们还是手牵手走过来了。我们度过了最美好的一生，是世界第一幸福的伴侣。””
“嗯。真好啊。”
可能是小侑怀里太过舒适，可能是小侑描绘的未来太过美好，我不知不觉间竟逐渐睡去。
半梦半醒间，我不断和小侑进行着的对话。
“小侑，还在吗？”
“在的，我就在这里哦？”
“小侑，还在吗？”
“还在。”
“小侑......”
“选择我而不是步梦真的好吗？我可是个会抢走别人女朋友的坏女人哦？”
“是啊，就像你说的，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与其他任何人的意志无关，是我想要喜欢雪菜的。”
“所以妳啊，不用自责也可以哦？”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很复杂也很简单的事。复杂是因为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找到的这个又是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简单是因为找到了就只要和她一起度过一生就可以了。”
“这样啊。”
这时插进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奶奶，旁边的奶奶睡着了哦？”
小侑像是把食指放在嘴前，嘘声似的说道。
“是啊，所以我们得小声点啊”
而我的意识逐渐远去。
就像是要去做一场梦。
小侑一直在我身旁的、
一场光芒交织的美梦。
（完）
#1 - 2022-2-15 00:32
TheSlothfulIm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