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2 09:12 /
  人生就是不断的做选择题,可选择的项目不断减少,直到最后无题可选,走向死亡的唯一。

  最初的十年,我只是一味地接受。不知想法,不明前路。笼罩在身旁的是浓浓的白雾。

  第二个十年,我开始尝试做出一些改变。爱上了一个人,伤害了很多人。

  第三个十年,转眼就要过去,本该幸福的我,却逐渐开始沉沦。

 

  记忆里有一个炎热的夏天。

  父母带我去给爷爷扫墓。

  母亲因为偶遇友人,便让父亲先带着我回去。

  在步行回去的路上,路过了一家杂货铺。

  杂货铺的商品堆到了店外,还有一群小孩在那里抽奖,抽的都是一些小玩意儿。

  父亲提出去买几瓶冰水,于是让我在阴凉处等候。

  在小店的另一边,是一个小公园。

  另有一群小孩在那玩耍,他们轮流弹弹珠,似乎是碰到就可以将对方的收入麾下,玩得不已乐乎。

  而无论哪边都是我平时无法想象的光景。

  我只是看着他们,一个人等着。

  公园那边的一个小男孩,看到我一直望着他们,便跑了过来说到,


“你不过来一起玩吗?”


“我...我就不用了”


  我慌慌张张地回答。

  平时周围的朋友都知书达理,充满了理性。

  没有一个像眼前的人一样,有些邋遢,有些野性...但充满了热情。

  即使是初次见面也能这样的来邀请。

  一次拒绝不能让他死心。

  他边伸出手,边说,


“没关系啦,大家都在等你”


  我双手压下戴在头上的草帽,遮住对方的脸,退后一步,

 
“真的不用了,我们只是路过,马上就要走了...”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他收回手,转身挥了一下,准备离去。

  其实我也想加入他们,因为他们看起来很高兴,这是我从没体验过的。

  所以不自觉向前走了一步,不过马上意识过来,又退了回来。


“你等我一下!”
 

  他好像察觉到了。然后放弃了原来的打算,跑去了杂货铺。

  我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水,然后越过正在小孩子中排队的父亲,向老板付了钱。

  然后在老板和其他孩子的问候声中,往我这跑来。

  他把一瓶水递到我的眼前。

  是弹珠汽水。

  他见我还在犹疑,便一把塞入我的怀中。


“你看,这样是不是很好看?”


  他闭上左眼,透过汽水看着我。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试了一下。

  世界,一下子就变了个样。

  目光所及处,全都是一片水蓝。

  其中还有一颗像星星的玻璃弹珠。


“好漂亮...”


  我不自觉地说出口。


“对吧!”


  他好像赢得了什么重要的比赛一样向我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然后他的伙伴开始催促他回去,这次他没有停留,转身离去。

  这时吹来一阵风,我赶忙压住草帽和白色连衣裙。

  无暇顾及其他,只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雪菜......雪菜...雪菜!”


  恩...?我慢慢取回了意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是小侑在叫我。

  对了,我是要和小侑一起去北海道旅行来着。


“我们准备一下,要下车了。”

“不好意思,小侑,我睡得太死了。”

“没关系啊,雪菜睡着的样子也很可爱哦?我还没看够呢”

“真是的,你老是说这样的话,都这把年纪了”

  我有些脸红,只能说这种话,来掩饰我的害羞。

“雪菜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可爱哦?”

“是是”

  调整好心态,我就不会因为小侑的言语轻易动摇。

“雪菜睡得挺香啊,是梦到什么好事了吗?”

“恩,是幼时的一件小事。”

“诶~是别的女人的事吗?真不想知道呐~如果你想说,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听一下哦?”

“哪有你想的那样,是一个小男孩,不过都过去二十几年”

“这样啊,嘛,算了。”


  不久,新干线到站。我和小侑收拾好行李,到了预约的旅馆下榻。

  旅行的第一天总是被舟车劳顿给击垮,我和小侑在床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我们参加了当地的祭典。

  祭典的街上有各种各样的项目和食物。

  射击、捞金鱼、面具、巧克力香蕉、章鱼烧......

  我们穿着租来的浴衣,从街头玩(吃)到街尾。

  有时还会交换食物。因为我们两个不总喜欢吃相同的东西。

  我喂小侑巧克力香蕉,小侑喂我章鱼烧。

  一个的程度刚刚好,不会太腻,还能余下更多其他食物的空间。

  最后我们一人拿着一个苹果糖,看着绚丽的烟花结束了第二天。 

 

  我们的旅行一直是漫无目的。

  因为带着功利性来旅行,感觉就没有旅游的氛围了。

  可能我们不能将当地的名胜尽收眼底,也不能尝到具有地方特色的美食。

  但是,我们带着一颗轻松的心,一点一点的增加在一起的回忆。

  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宝贵的了。

 

  第三天,我们沿着附近的海滨散步。

  仅仅只间隔了一天,人就少了很多。

  仿佛昨天的祭典只是一场梦境。

  大海、沙滩、公路、路另一边的草原,全都一望无际,没有人烟。

  我一会儿在防潮堤上保持平衡前行,一会儿下来陪小侑一起走。

  我习惯小侑一直陪伴在我的身旁,坚定不移的往前走。

  每次我回过头的时,她都会在那里。

  有时候说一些没营养的话题,有时候保持沉默。

  只是连这沉默也难能可贵,我们都用心享受这静谧的时光。

  走累了,我们就坐在草原上眺望对面的大海。

  等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我们就随便找一家路边的餐厅。

  不过并不是把午餐敷衍了事,而是制造生活中的惊喜。

  这家好不好吃?好吃就赚到了。

  这家味道一言难尽,早知道选上家好了。

  各种各样的想法和经历,都添加进了我和小侑的相簿里。

  遇到好餐馆时的欣喜自不用说,遇到难吃饭菜时小侑吐舌头的怪脸也很难割舍。

 

  在餐馆懒懒散散的休息个够之后,我们继续出发。

  不知不觉,我们走进了一个小镇子里。

  周围开始三三两两出现了人影。虽然还只能算是人烟稀少,但是比起刚才要好得太多。

  时间越加接近午后两点,再加上又走了不短的路,我们有些口干舌燥,便打算一起去买几瓶冰水喝。

  此时刚好出现了一家杂货铺。

  简直是沙漠中送冰水。

  小侑买了一瓶普通的矿泉水,而我是一瓶弹珠汽水。

  看着汽水里的弹珠,有了一个想法,

“呐,小侑,我有一个好玩的游戏,要不要一起玩?”

“好啊,雪菜会这么说真少见,我很期待哦?”

 小侑一边调笑着,一边说道。

“哼哼,那就好好等着吧,我要让你大开眼界!”

  说着,我跑进了杂货店,买了一小罐玻璃珠。

  然后,自豪的端起给小侑看,

“看吧,就是这个!”

“......这个?”

  小侑看起来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我赶紧耐心地讲解起来。

“这个玻璃珠的玩法,是两个人在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将其放下,然后依次用手弹动玻璃珠,谁的回合碰到,被碰到的那颗玻璃珠就归谁。有点像高尔夫,不过目的不是进洞,而是碰到对方的珠子。”

“哈......”

“怎么了?难道你玩过吗?”

“不...也没怎么玩过...”

“那太好了,我也没玩过!一直想玩来着,结果一直没有时间。”

“嘛,雪菜想玩那就玩吧”

“恩!不过就这么玩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打个赌吧,要是谁输了,就为对方实现一个愿望怎么样?”

“不好吧...玩就玩轻松点...”

“不!还是刺激点好!难不成小侑怕了?”

  我一脸挑衅的问道,

  刚好想到有件事非小侑不可,趁这次机会让她实现。

 

“我可是为了你好啊,雪菜”


这时我还没有听出小侑的弦外之音。

 
“为了我好就赶快答应吧!”

“好吧”

  小侑终于无奈的答应了。

  好耶!平时作为偶像,锻炼身体是必不可少的,我自信在这项竞技上是不会输给小侑的!

 

 

“侑,你这个大骗子!”


 我抱膝蹲在地上,满眼泪花的对着小侑吼道。

 游戏开始了还不到三十分钟,我就输光了所有的玻璃珠。

 这能叫没玩过?


“呀,对不起啊,雪菜”

  小侑边挠头,边说道。

“骗子。”

“对不起嘛”

“骗子。”

  不管小侑如何哄我,我嘴里吐出的只有这两个字。

“那个啊,其实我早就玩过这个游戏了。不如说,我还算是当初一起玩的小伙伴里玩得最好的那一个...”

“哼!”

  我别过头去,不听解释。

  小侑只能慌慌张张接着说到。

“其实我小时候经常去外婆家玩,那时候我还是个假小子,非常野,经常和附近的男生混在一起。就是那时,我和他们一起玩过这个游戏。啊,我记得那时附近也有一个杂货铺...”

  我眼睛逐渐变得有神。

  小侑像是发现了我的变化,赶紧接着讲了下去。

  不过她好像已经不知道要讲什么,只能拼命的翻寻自己的记忆。

“啊!我记得那时我们正在附近玩的时候,还来过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她一个人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寂寞,我还送过她一瓶弹珠汽水......”

“啊,不对,不是”

  小侑好像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

  不过我的心思已不在此处。

  听着小侑的话语,我渐渐意识到了。

  原来是小侑啊。

  心底的喜悦油然而生。

  我感觉快要隐藏不住自己的欣喜时,便故作镇定地说到,

“哼嗯~?这样啊,可爱的小女孩?别的女人?”

“雪菜,你听我解释啊。都是小时候的事,早就没联系了!”

“听你这意思,还想有联系?”

“不不...”

  小侑被我逼入绝境,看到她这样,我不禁一笑,

“开玩笑啦”

“太好了......”

  小侑拍着胸脯,放松的说到。

“这样啊,原来那时候是小侑啊”


  我不禁感叹,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只引来的小侑的疑惑。

“?”

“雪菜指的是什么?我又做了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我更加喜欢小侑了而已”

“诶~告诉我嘛”

“我才不知道呢”


  小侑就这样一直追在身后问我,而我只是一脸幸福的微笑。


  我还想将这份小小的缘分,放在心里在独享一会儿。


  在一个陌生的镇子里,有一对不属于此处的情侣,吵吵闹闹的走上了回去的路。

 

 

  旅行第四天。

  我和小侑打算去附近的露营场露营。

  我们租了辆车,带上露营工具,顺路去超市买了些食物。

  饺子、牛肉、白菜、香菇......看着一袋袋的食物,也不知道我们吃不吃得完......

 

  从早上九点开始忙活,到中午十二点,我们才做好一切准备。

  开车到露营场,到前台登记,扎营,诸如此类。

  我们也是第一次来露营。

  不熟悉的事对我们都充满了新鲜感。

  不过因为实在太累,中午到露营场的餐厅去吃的饭。

  虽然感觉有点颠覆露营意义的意思,不过还是对自己温柔点好。

  餐厅的饭,真好吃。

 

  饱餐一顿之后,我们回到自己的营地,开始懒散的打发时间。

  这时我们才发现,偌大的露营场,只有远处零星几个人在露营。

  人还真是少啊。

  虽然北海道人本来就挺少的。

 

  夏末秋初,开始有了一丝凉意。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不禁让人有些困意。

  于是不自觉,我便和小侑依偎在一起,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繁星挂满天幕。

  然而我和小侑却没有心情欣赏如此良辰美景,我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料理早上的食材。

  稍微打理一番后,我们便着手准备。

  先做好防火措施后生火,然后加入水和火锅底料,之后将剪成小份的食材依次下锅。

  非常简单的菜肴,但也非常好吃,大概。

  当我们要敲碗等菜熟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没有筷子。

“小侑,我记得早上有叫你把筷子收好带来吧?”

“诶,我记得不是你在收拾碗筷吗?”

“当时,筷子离你比较近,所以叫你顺便收一下!”

“抱歉,是我没有注意到”
 
  可能是小侑爽快的认错,让我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些火大。

  便不依不饶继续深入。

  甚至开始翻以前的旧账。

“还有在家的时候,夏天倒是无所谓,为什么冬天也要一直开着窗户?我们不在的时候,不是已经通风通足够了吗?”

“那件事和现在没有关系吧!要是这样说的话,雪菜还不是经常忘东忘西,还不是我帮你去取的!”

  小侑好像也开始有些生气。

“我...”

  小侑说的没错。

  细究下来,我们之间的毛病怎么也数不清楚。

  事实上,这次北海道之旅也是我突然定下来的,就是因为日常里互相积累了许多不满。我以为只要我们去到了没人的地方,休息几天,就能回到从前。然而还是吵了起来。

 

  自从我们私奔以来,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我和小侑今年也29了。

 

  我们错开对方的视线,开始沉默。尴尬开始蔓延。

  此时火锅开始沸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呐...小侑,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恩...我也不是喜欢才这样的...”

“那...我去找餐厅买一些筷子来,这边就拜托雪菜了”

 

  说完,小侑便欲转身离去。

  看着这幅光景,我突然有一副不祥的预感。

  感觉就像是,小侑就要这样离我而去。 

  所以我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小侑。

 

“我们结婚吧...?”

“什...”


  虽然我们属于事实婚姻,但还没正式订婚、结婚,没有法律上的一纸契约。

  这件事我和小侑提过很多次,但小侑每次都以“要我专心偶像事业”为由,不断推迟。

  我现在正是偶像的黄金年龄,若是因为结婚怀孕而退出公众视野几年,又有几人还会记得我,喜欢我呢?

  我当然知道这是为了我好,但是现在即使要我放弃目前所得到的一切,也在所不惜。如若我前进的道路上没有小侑,那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现在还...”


  我打断了小侑的话。

“小侑,我啊,在遇见小侑之前一直很孤独。”

“时常在想,一个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一个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最后还是一个人死去。那样,做什么不都是没有意义吗?”

  小侑察觉到了我的认真,默默地倾听。

“在家里,在学校,扮演着大家眼前的我。从来没能与她人真正的进行沟通。”

“所以当有人能够热情地、认真地邀请我去玩,送给萍水相逢的我一瓶弹珠汽水。我就感觉像是被这小小的善意给拯救了。”

“所以小侑能出现在我眼前,真的让我好开心。我想是不是自己被上天眷顾过了头。一定是我把一生的运气都用在和小侑相遇这件事上了。” 

“我想,啊啊,原来活着是有意义的。尽管最后会死去,但是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也一定会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

“但是,最近我们却开始有了裂痕。不在像刚开始在一起时的那样,我们之间的爱意已经被生活给磨去。我们开始互相抱怨、互相指责。”

“我讨厌那样,但是我却没有办法......要是小侑讨厌我了,该怎么办....”

  说到最后,词句开始模糊,我趴在小侑的背上抽泣起来。

“这样啊,原来雪菜是这样看我的啊。我还以为只有我深爱着雪菜呢,没想到雪菜也这么爱我啊”

“所以雪菜才会说想要结婚啊”

“我,绝对不会讨厌雪菜的。”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有各自的小毛病。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一直以为只要和雪菜一起,就没有不能跨越的难关。”

“我...”

“没事的。我们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说起来,雪菜以前还让我不要什么都自己承担,结果自己倒是憋在心,不说出来。真是个坏孩子啊。”

“我是...”

  我刚想说些什么,小侑就转过身来。

  把她的额头靠在我的额头上。鼻尖对着鼻尖。

  声音温柔,但是很坚定的说到。

 

“我们结婚吧。”

 

  营地上的青草被微风拂动,天上下起了迟来的英仙座流星雨。

  而我被小侑捧着脸颊,许下了一生的诺言。

 

 

 

 

 

  从北海道回来之后,我和小侑来到了久违的父母家里。

  这是小侑那天弹珠游戏胜利的愿望,也是和我结婚唯一的要求。

  这些年来,一直是小侑在和我的父母保持若即若离的联系。

  可能她比我还要熟悉我的父母。

 

  踏入熟悉而陌生的家里,我恍如隔世。

  客厅有一个透明的柜橱,上面摆满了我的专辑和相关的商品。

  柜橱的边角已经开始钝化,旁边也有不少划痕。

  而父亲则是一脸严肃的坐在沙发上。

 

  我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小侑。

  小侑回我以鼓励的眼神。母亲也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着我。

  我拘谨的走到父亲面前。

“爸爸,我回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

“...恩,欢迎回来。”

  父亲仔细的端详了我一会儿,然后说到

“你长大了啊”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抱住了父亲。

“恩!”


 

 

 

  其实,扫墓回来的那天下午,还有一点后续。

  我在犹豫要不要留下那个小男孩送给我的弹珠汽水。

  因为我印象中的父亲,不会允许我喝碳酸饮料。

 

  但是,父亲看着抱紧弹珠汽水的我,只是轻轻的把手放在了我的头上。

 

 

(完)
#1 - 2021-1-12 09:13
弹珠&弹珠汽水:听この子翻唱的路地里ユニバース(小巷中的宇宙)时,一直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最近在看突击莉莉剩下几集,有点弹珠汽水PTSD了,,,

满天繁星:说是满天繁星,不过本文只描写了两颗星星。一是侑雪个体与个体之间的爱,二是岳父对雪菜无声的父爱。标题是写的第一天一开始就敲定的,结果到了下午,感觉繁星满天更好听,到了晚上又觉得满天繁星更好...反复之后,还是选了满天繁星。

冬天窗户问题&少了双筷子问题:取自作者亲身经历.jpg 中午的外卖没有筷子......

海棠:本篇取的是苦恋,相思之意(是刀×)

云雀:雪莱《致云雀》,取理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