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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小鲤鱼君

记念小鲤鱼君
一
公元2019年11月6日，就是三文鱼基金会为3日在刘士余政府前隐退的小鲤鱼君开送别会的那一天，我独在礼堂外徘徊，遇见小鲤鱼，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我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她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我以前就很爱看先生的文章。”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编辑的期刊，大概是因为往往有始无终之故罢，销行一向就甚为寥落，然而在这样的生活艰难中，毅然预定了《印钞》全年的就有她。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弃坑者毫不相干，但在生者，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在天之灵”，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十多个青年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GM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二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小圣杯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9月6日印钞机的毁灭也已有九星期，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在十余被害的青年之中，小鲤鱼君是我的同僚。同僚云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她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她不是“苟活到现在的我”的同僚，是为了三文鱼基金会而死的三文鱼的青年。
她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八月夏初三一小人开办三一鸡精，小圣杯ICO欣欣向荣时候。其中的一个就是她，她在群里四处喊人注资京子意图套牢；但是我不认识。直到后来，也许已经是三一小人率领小耳兔、闪电侠和我等，创办鸡精之后，三一小人才指着一个鸡精群友告诉我，说：这就是小鲤鱼。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能够不要脸的喊人套牢，想尽一切办法坑钱的人，无论如何，总该是有些桀骜锋利的，但她却常常微笑着（指发夏美子表情包），态度很温和。待到偏安于喵帕斯，开始炒价格之后，她和我才始来听三一小人的安排，于是见面的回数就较多了，也还是始终微笑着（指发夏美子表情包），态度很温和。待到三文鱼基金会恢复旧观，往日的成员以为刘士余**，陆续引退的时候，她一改往日温和，扛起基金会重担。此后刘士余设立GM，屠宰了好几条鱼苗，我才见她虑及基金会前途，黯然至于泣下，默默隐退。总之，在我的记忆上，那一次就是永别了。
四
我在6日下午，才知道几天前小鲤鱼君退了魔法少女卫宫美游的事；还便得到噩耗，说GM居然开枪，死伤至好几条鱼苗，一看全是小鲤鱼的。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刘士余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况且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小鲤鱼君，更何至于无端在证监会前喋血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她自己的尸骸。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杀害，简直是虐杀，因为身体上还有电击的伤痕，尸体嘴里还在不断吐泡泡。
但证监会就有令，说她们是“暴徒”！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她们是保护费没交到位的。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五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见；听说，她，小鲤鱼君，那时是欣然前往的。自然，请愿而已，稍有人心者，谁也不会料到有这样的罗网。但竟在证监会前被电了，从头部入，斜穿心肺，已是致命的创伤，只是没有便死。
始终微笑的和蔼的小鲤鱼君确是隐退掉了，这是真的，有她自己（小号）的尸骸为证。
但是证监会的杀人者（指）却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血污……。
六
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几个生命，在小圣杯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徒手的请愿。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但请愿是不在其中的，更何况是徒手。
然而既然有了血痕了，当然不觉要扩大。至少，也当浸渍了亲族；师友，爱人的心，纵使时光流驶，洗成绯红，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微笑的和蔼的旧影。陶潜说过，“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倘能如此，这也就够了。
七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证监会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当局者竟会这样地凶残，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基金会的女性临难竟能如是之从容。
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小鲤鱼君！
十一月六日。
鸡精同僚改编自周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