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15 19:41 /
偏平淡的叙事如史官编年,好比现实划过天际的流星远不及新海诚映画里绚丽。初看时会以为情感粗糙,来不及揣摩各人电波交流便被裹入新的潮流;而凤、罗莎米、莎拉等强化人的悲剧似对拉拉辛的描摹在人际、代际间遍遍复刻,包括小孩捣蛋在内的保留节目,都反映了作品后期戏剧冲突设置上的疲态。但这些并未削减作品内核表达的光彩。文戏惜金非故作高深的谜语,而是有足够信息量留待挖掘的刻意留白。较直白的表达如夏亚的演说,则更多通过宣扬主张服务于人物塑造。最后一话四方会谈选择相对狭小的空间争论宏大时局,借聚焦的光线烘托观点交锋与时间无几的紧迫氛围,台词凌厉又符合各人立场人设,甚至老辣地为未来变数做足铺垫,富野远瞻之能令人咋舌。最后十话,我切实感受到何谓形势急转直下。而当“终结-满怀对水之星的爱意”传响时,目及败絮般的残骸漂泊于宇宙之间,飘渺如屑、如星作缀,却是希望的溃散,一下子炸出我全身鸡皮疙瘩。一遍遍目睹相似的死亡、崩溃,以及相似的平静——或该命名为归于无谓的死寂,我不再认为这是情节设置的疲态,而是更深切地感到心疼。
一直很喜欢夏亚这个角色,借此多写一点自己的理解。如“满怀对水之星的爱意”一歌,对宇宙纪元的人们而言,生活于卫星望向地球,小小的蓝色星球恬静温柔,生发的感情或许与思乡有异,还怀揣着乌托邦式的憧憬。夏亚仇视无法将目光投出地球圈的titans颇有对这类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忿懑,后演化为对无法主动变革的朽化政制、无法革新进化的旧人类的敌视。而卡缪作为夏亚最青睐的新人类,他在其身上反复看到年轻阿姆罗的身影,包括他的强大精神感知力、他的意气风发、他的出众机战能力……在以往与阿姆罗的斗争失败后,夏亚意识到自己能力的局限,转而将理想投射于卡缪、一厢情愿地认为人类的未来一定寄托在在卡缪这样的年轻人身上。可卡缪终究不是阿姆罗,他远不及阿姆罗坚韧,在情感上不具备阿姆罗的“钝感”。卡缪的高精神感知与敏感脆弱相辅相成,却也使得他在这样的期待中逐渐举步维艰。无论是与凤的露水情缘、与罗莎米的真假兄妹、对尼歌的恋母情结,还是与哈曼的精神同频,无不以失败告终,直至最终被摧毁心智。这几乎是剧中时代的必然。或许人类能觉醒更高阶的精神力,也仅仅是够到实现更高层次理解的门槛,作为工具并不能直接实现最终的目的。卡缪与夏亚无不是浪漫的理想主义者,卡缪在幕布前高呼的那句“真正该被消灭的,是灵魂被地球吸引着的人们吧,但是,这是个错误”。虽是略带孩子气的发言,却闪烁着宽厚的人性光辉。而夏亚在失去卡缪后的选择则像是万念俱灰后的破罐子破摔。旧吉翁时期的失败让他失去对自己能力的笃信,转而培养有更多可能性的后辈。在这一尝试亦宣告失败后,他本身先于阿克西斯向地球陨落。他本身的主张与立场其实简明。演讲为煽动群众立意与表达都过于高大上,他实际的主张或许只是与一年战争里“让我见识下吧,联邦ms的性能”狂妄一呼相似的“让我见识下吧,新人类的可能性”。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么简单才是总帅弯弯绕绕心肠后的终点。
至于夏亚最后的噫叹,我做出不够谨慎的回答:是,但不该是;或者,是,但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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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2023-10-21 22:20
好文。
对于富野这样的喜欢用意识形态讲故事的人,重力,即宇宙这一背景才是核心。作为更容易被动共情的新人类,自然是厌恶那批数量庞大的保守右派精英主义的旧人类,与之相对的,便是卡缪与夏亚的想法——对宇宙的无限憧憬。
然而通过步入癫狂的卡缪,新人类的想法也随之流产,富野也逐渐不再逃避,不再精神寄托于新人类,天降猛人。实践,一切回归到实践的道路上去。
此世就是我们的世界,“它所在的地方我必将于此生成,这是我的责任。”
#1-1 - 2023-10-23 19:20
Exia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