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2-27 22:33 /
        在少女革命的开头,一个故事以童话的方式开始,失去双亲的少女被乘着白马的王子所拯救,并且给了她一个指环,作为以后她们再见的信物。到这里这个故事都是非常典型的,然而在此之后,被拯救的少女却以一种过度的方式再次出现。因为过于崇敬王子,而自己也想要变成王子了。这时,文本对着观众发问:这样真的好吗?这个诘问一直贯穿着整个故事。这就是Utena本人和所有观众所抱有的问题,我们是否能够真的这样“过度的”去欲求我们所想的东西。
在整个少女革命的结构中,所有人都抱有这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他们开始寻求世界尽头的帮助。这种抱有问题的状态即是作为决斗者的条件。世界尽头的帮助是粗暴的,他给了所有人一个许诺,只要你能够完成他所设定的条件,你就能为所欲为。这样也可以反过来说,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个许诺,所有决斗者才能心无旁骛的去欲望,不管是开头,黑蔷薇还是世界尽头现身以后,所有进入决斗广场的人,都相比起之前烦恼的状态更为纯粹了。这种“纯粹”来自于他们无法被化约的欲望,因为得不到,因为被阉割了,所以决斗者只能走上最纯粹的欲望之路,这种焦躁感充斥着整部动画。
对于Utena来说,这种焦躁则是来自于王子。她曾认为自己的欲望是见到王子,但是这与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是矛盾的。因为她的阉割来自于无法得到王子,但她的行为却是成为王子,成为童话中的主角,这两者之间的断裂构成了少女革命的主题。世界尽头直到故事结尾之前一直没有和Utena联络,而是旁敲侧击的联络了学生会的各个成员。为什么他们都同样抱着问题,却只有Utena本人从未收到任何指示?Utena对于整个决斗实现欲望的体系并不是偶然,甚至来说,整个体系都只是为她一个人服务的。她不需要任何的指示就想要去实现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但是她从未思考过这一点,在这之上她是盲目而幼稚的,她从来不用去关心别人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抱着什么样的纠葛,甚至有些人在决斗的那一瞬间她才认识。Dios,也就是主角的力量,永远站在她这一边,即使有时候短暂的失去了这种力量,在之后的故事中也会很快的补全。这种盲目一直持续到故事近乎结局的部分,当她真的直面世界尽头时才面对。
对于任何人来说,世界尽头都是他们的许诺,包括Utena本人也是,只要一直战斗下去的话,一直保护蔷薇新娘下去的话,就一定能够完成她自己的欲望。但这里却出现了一些纰漏,那就是,Utena本人并不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欲望,她无法从自己的欲望中获得一种统一性。她想要成为王子,这让她一直保护蔷薇新娘。她也想要成为公主,这让她无法拒绝凤晓生。只是在这种解离性的统一中,王子和公主并不是否定的两端,王子的反面确实是公主没错,但公主的反面却并不是王子。在故事的尽头,Utena放弃了作为公主的一切,她无法接受将蔷薇新娘拱手让出,这使得她无法作为公主彻底臣服于世界尽头。但是同时,她也无法成功的成为王子,她不可能从无限的恶意中保护蔷薇新娘。她无法成功的为自己建立任何一种认同,所以她只能是缺位的,在这个世界尽头的秩序下的世界,她无法被化约成任何一种符号。因为在这个意义宇宙中,世界尽头这个主人能指无法将这样的人锚定在某一个位置。而正如故事中所说的,无法离开的雏鸟,将会死在蛋中。在故事的最后,蔷薇新娘离开学校,也是对于这种现存秩序的彻底否定,去踏上寻找属于她和Utena的新的秩序。
Utena的另一种幼稚体现的最淋漓尽致的部分,就是她一直呼唤着让世界革命的力量,仿佛只要有了力量就能够让整个世界按自己的想法运行。但是实际上真的缺失的不是那样强大到无敌的力量,而是让世界革命的观念,一种彻底的反叛。这也暗合了开头童话故事的结尾的诘问,但是这样真的好吗?在这样单纯的权力结构的王子公主中,真的能够找到让世界革命的可能性吗?于是就有了Utena的“过度”,她不再能够继续在现行的宇宙中纯粹了,终极的焦躁最终超越了一切,变成了疯癫的癔症,反而伤害到了世界尽头本身。
正如斯洛文尼亚老头在少于无前言中写到的那样,世界上存在着三种笨蛋,Utena毫无疑问就是Imbecile那样的笨蛋,她足够聪明,聪明到能够认知到世界上存在的一切不合理,但她也足够蠢,蠢到无法简单的接受一切。但也只有这样 ,才有可能成为一个革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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