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夜游星人 » 日志
关于「大设定小展开」的批判的零碎想法

敬告：本文写于《Lycoris Recoil》第10话播出前；本文系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本文可能AOE到多个动画作品，出发点均无恶意。

站在22年夏季这个「大世界观设定下，小日常展开」逐渐成为霸权主流并正在遭受诸多批判的档口，补了《末日三问》的我感到心情十分复杂。

看到中段时我忽然就发觉，把最近所谓「蒜黑」对石蒜提出的一小部分批评，代入本作当中并不太违和。除了感情进展莫名其妙之外，可代入性最好的（也可能是较为根本的）质疑是：生活在秩序混乱、世界崩塌的时代，你们主角们身怀绝技却一天天只想着恋爱、贴贴、过家家，这好吗？就是说，大世界观下拥有强大能力的主角，就应该有符合时代要求和个人身份的觉悟与行动，即：救人类于水火，虽百死而不辞。（这不和炎柱炼狱杏寿郎的妈妈交代他的话一模一样吗，看来对《鬼灭》的批判是另有原因了。）

首先，大力着墨于日常的展开并不是问题，只要你的背景舞台足够日常。从旭丘分校到时定高、总武高再到秀知院等等等等，如果根本就不存在要拯救什么的任务在等待着谁，那你可以爱咋日常就咋展开。其次，在主角肩负着任务的世界观里，插入日常的篇幅也是没问题、甚至受欢迎的，只是该去打架的时候就得好好地去打架。学园都市的9月30日，虽然白天逛街的带娃的都很欢乐，但那晚上他们都是豁出命去在塔塔开的；上条当麻其人，虽然在每件事上的立场各异，但「让所有人笑着回来」总归是大我，和守护整个世界的和平与秩序是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内在统一的，他也最终是伤筋断骨掉进北冰洋还依然故我地为每个遇到的人奔走拼命。总而言之，日常当享受，战斗是使命；日常是过渡回，战斗是重头戏。

所以当「恶梗是噱头，突突是铺垫，贴贴是重点」的《莉可丽丝》出现并冲击霸权的时候，出现了不同的反响。拿掉世界观后不难发现，石蒜和末日三问的故事真就是那「女主命不久矣」引发系列事件的都市感情连续剧套路。原本一些二刺螈们（包括我）以为自己这个群体已然超离世俗（至少是套路电视剧这种世俗）的趣味，结果「大设定小展开」当头一炮，炸开表象一看，大部分人还是真心喜欢这些玩意儿。于是有的开骂，有的开吹，有的开舔，有的开乐；还有的边骂边舔、边吹边乐。

既然已经拥有肥皂剧的底层逻辑，为什么非要「画蛇添足」般地加入一个宏大的背景叙事呢？答案或许是，一来战斗是个卖点，可以很热血，可以很悲怆；二来在召唤下却坚定地选择了搁置使命而回归小日子，套路中被加入了反叛性，套路也倏地变成了反套路。算上《过家家》这个家庭情景喜剧，这类反套路的集中表现恰为：有个使命前头等待，不知咋的爱答不理。可以说，成也这个反套路，被黑也这个反套路。不过同为反套路，调性还是不同的；主要体现在不响应召唤的理由上。末日三问，主角们并不是不觉悟、不作为；包括在中段威廉拒绝大贤者的重返地表计划，更多地是源于一种已经深刻地体会过的「我所爱之人尚不能拯救，何谈救世」的脱力感，与末日的氛围相彰，更衬托出最终话珂朵莉在幸福中迎来死亡的凄美。而彼岸花则强调千束那种我行我素、「既不跟从恶也不主动对抗恶」的个人主义；刚好又和时代贴合上，不得不说蒜是各种意义上的典中典了。

在「大世界观下的反套路」这一思路的指导下，石蒜物语和末日三问的刻画重点惊人一致。莉可丽丝每集都要给千束泷奈留够笔墨；而末日三问由于篇幅所限，把男主的勇者经历，以及世界观里最缺环的人类变成兽的前因后果，完全当作配菜（可吃可不吃），却懂得有意识地强调和突出威廉和珂朵莉的感情线。虽然纵是如此还是会被喷「这感情的进展真是莫名其妙」，但刻画的足够的好处也显而易见；如果把笔墨分散开去尝试讲明白人类罪恶的历史或是再多写写仓库里的其他孩子，收效未见得多，并且想必珂朵莉的最后那一下子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冲击力。这种选择当然可以归结为个人对自己的能力的客观认识问题，群像难以入木三分那就重点塑造两三个，胸怀天下、战天斗神的主线容易写脱那就回归平凡细微的日常；而且做得好总归还是比做不好在结果上来看怎么都要更好一些，无可厚非。并且在另一层次上思考，创作者们的此种选择恰与作品中的主角们遥相呼应，拯救世界办不到，顶级作品做不出，那么退一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所谓的珍惜身边的、能够达至的美好嘛。这种在「大设定小展开」的制作思路影响下出现的制作重点的倾斜，或许是引发其他许多批判的源头。

必须承认，《莉可丽丝》我看得挺开心，《末日三问》我看了有感动。当然我（们）买不买账不甚重要，市场的反应已经证明，再俗套的故事，只要讲得不错，加上有抓人眼球的噱头、易于传播的爆点，它就能成。但是反过头来想，人们也能够记得炎柱大哥爽朗的笑，即使他最终没能打败上弦。现实中观众看不到制作组的付出（当然也看不到划水），因而挑战失败后，可能是剧组的叹息、观众的唾骂；但既然捏着大气象的背景设定，总不该彻底放弃对真正大气概的作品的追求。其实要批判不是要否定，最大的考量或许是害怕现今的势头会刮起风潮，引得各路神仙妖怪都来竞相模仿，就像现在大量产出的异世界厕纸。因此不论蒜具备何等奶不死、不会烂的无敌体质，我还是希望，如此精良制作的「大设定小展开」系动画，一季最多来一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