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5-10 03:46 /
写于 2019-12-24,搬运而已。

這只是針對第四季的影評,全季的我覺得在第二季結束時寫的這個就夠了:https://bgm.tv/blog/310082

    【0】引

    本劇到了快結尾的階段,一定會使用比較神棍的超現實主義手法,不然收不齊前面埋的那麽多伏筆,也對不起前幾季的逼格,這是毫無疑問的。

    仿造林奇的超現實主義手法必然會出現一些特定的要素:

    <1>裝置藝術;(比如測試房間)

    <2>超驗主義;(預言性質或者共時性的巧合)

    <3>象徵主義;(人格意義上的 或 綫索上的,比如洛麗塔 or 0509)

    <4>超自然現象;(比如平行世界裏死人復活了)

    <5>多種解讀角度;(人格論和平行世界論)(此條已作廢)

    P.S. 如果你看過《雙峰》就知道我説什麽;


【1】設定、綫索的梳理、解釋
屏幕中的“我们”作爲“偷窺者”的人格,也是艾略特的多重人格之一,這就可以解釋爲什麽很多片段的攝影機位采取了類似上帝視角或者監控視角的畫面,同時也從設定上令觀衆參與劇中,提升參與/互動程度。
平行世界是艾略特 憤怒人格 創造出來用來困住宿主的遞歸循環,把他可怕的現實變成了幻想。(比如隱瞞童年不幸)克里斯塔一直以來對話的對象也是憤怒人格。某種程度來説,義警黑客這個形象是法外制裁者或者英雄主義的一種變形,只是入戲太深會導致面具摘不下來。而我們作爲觀衆,或者説“偷窺者”這個人格,所見證的 1-4 季的劇情,主要就是以憤怒人格為主角的故事。憤怒人格被稱作“主謀”。這並不是説我們看到的主綫故事是假的,事情是真實發生,只是主導事情的人是多重人格之一。(鬼上身一樣嘛)
至于 S04EP11 開始我們所看到的理想世界,即將迎娶白富美那個美好的理想世界,劇中稱作針對宿主人格的“監獄”——遞歸循環。實際上看過攻殼機動隊的人此時可能會高喊,臥槽,這不就是擬似體驗嗎(思考迷宮)?只是由於爆炸的衝擊導致昏迷,使得艾略特的憤怒人格撞進了原本用於困住宿主確保自己支配的遞歸循環中,卻在白玫瑰此前癲狂的暗示下誤以爲進入了平行世界。


【2】補充
理想世界中憤怒人格所見理想化的艾略特所過的幸福生活后,毫不猶豫在地震后選擇“殺死”自己。是的,即便殺死自己,他也不愿意失去安吉拉。這份情感描寫恰恰是對照前幾集中艾略特對安吉拉的死反應冷淡麻木的補償效應。
張部長XX未遂,被發現身亡。核熔毀在關鍵時刻避免。然其他爆炸依舊發生,艾略特因爲留在房間沒被炸死。這也揭示:白玫瑰爆炸前留在電腦上的游戲謎題,讓他選擇留在朋友身邊的真正含義。
四個人個的產生原因和作用已經不用贅述。
最後那個象徵多重人格的劇場設計很有意思。四個人格站在大樓玻璃窗前,先後離去,觀衆作爲“偷窺者”第五人格跟隨鏡頭轉移,伴隨著最後的憤怒人格一起離開的。首先打開的是藍色大門,經過走廊,再進入紅色大門。(不知道是不是紅藍藥丸的梗)然後在劇院裏并排坐下,熱淚。而鏡頭(我們)的視綫則移動到上方的放映機。有人可能會覺得,既然憤怒人格支配了宿主這麽久,而真正的宿主被困在遞歸循環裏那麽久,出來會不會記憶斷片,而偷窺者作爲見證全過程的人,恰好給了一個宿主恢復記憶的機會,也算自圓其説。最後鏡頭由艾略特的瞳孔切出,我們不需要見到宿主。


【3】導演的剋制
從這裏我們還是能窺探一下導演/編劇 的價值觀。憤怒人格是全局主角,我們所見他理念或故事都具有强烈的理想主義色彩,甚至於黑客這個概念本身也是理想主義的,但這個人格本身又是自醒的,懂得剋制。比如前幾季他一邊吸毒又一邊戒毒。無數次精神分裂嗑藥斷片都是以多重人格之名在實行自我反省的剋制。而故事最後導演的劇情設定并沒有否定 F Society、59 Attack,Cyber Bombing 這些發生過的事情,而是歸咎為憤怒人格的支配。意思很明顯了,雖然生活有諸多痛苦不易,各位内心也確實渴望搞事,但這份勇氣只能讓病態的人格去承載,而且代價不菲。可見導演還是比較偏重保守主義的,特別是九十年代東歐劇變之後,曾經的自由派大多轉向新保守主義。有時候你甚至覺得他過於苦口婆心了一點,在異常凌厲地狂歡之後又回頭來婆婆媽媽地給你喝一口鎮定劑。可即便這樣也馬上出現了打著 E Corp 名號的中二犯罪組織。這也是爲什麽導演沒有像林奇那樣做可以多綫解讀的開放結局。(掐死了平行世界解讀的這條綫)(而前者的片子基本和社會主流價值絕緣)其實只要再少一點社會責任和道德心,你也可以躋身大師行列。


【4】歸集的主題
也的確像我之前預料的, 片中從來沒有證據表明存在可以跳轉到平行世界的機器,白玫瑰的言論完全可以解釋成精神有問題的恐怖分子。只是由於爆炸的衝擊導致昏迷,使得艾略特的憤怒人格撞進了原本用於困住宿主確保自己支配的遞歸循環中,卻在白玫瑰此前癲狂的暗示下誤以爲進入了平行世界。拍攝手法上的超現實主義,往往搭配開放式結局,而開放式結局需要突出的主題做支撐,而這部片恰恰很難總結它的主題,因爲它既不是《美麗心靈》探測内心與愛,也不是《搏擊俱樂部》那樣咆哮庸常的生活,更不是《V字仇殺隊》那樣極緻地反極權,它雜糅了太多東西,因此在沒有單一主題的情況下,收攏結局于自我精神救贖算是個保守而可靠的選擇。如果硬要總結的話,算是數字時代的嬉皮士在反抗極權的過程中自我精神救贖的故事,而以其篇幅、敘事乃至黑色幽默的力度與荒誕性上,仍應歸類在政治預警和社會諷刺上。


【5】感謝
感謝此片精彩的編劇、攝影、音樂及其它工作者所帶來的視聽享受以及思考。讓碼農們也能做個理想主義的夢,思考自身的存在價值與計算機倫理。我們也處在一個電子設備汎濫科技高速發展的時代,有一些科技預警和政治諷刺,在現實中已經出現了更爲超前且荒謬的替代品,希望人們多些自我反省和道德責任,不作惡,不幫凶。

感謝夜晚的陪伴和帶給我們的共鳴 >>>

【附錄】

很多人喜歡解密,我補充一點:



兩次測試房間 (這回展開一下上次 第二季影評 沒寫出來的)

這個測試房間實際上就是用來洗腦的。首先通過精神分析找出心理上的弱點,刺痛它,讓被測對象陷入懊悔、内疚、悲傷、絕望等情緒,然後植入自己的想法。房間的佈置既有暗示作用,也有引導作用。説白了就是拉攏對方認同白玫瑰的想法,推翻重建(平行)世界。第二次測試兼備啓動機器的作用。

選擇安吉拉和男主是因爲這其父母都是華盛頓事件的被害者,也符合張的因果論。華盛頓事件造就了如今的二人,而童年最能夠反映一個人深層的品質,最能見到端倪和本真,這就是爲什麽兩次測試房間佈置都刻意符合他們童年回憶的綫索。某種意義上來説這個精神分析手法可比克里斯塔那個牛逼多了。兩次房間佈置的一些綫索可以做個對比:



安吉拉那次門上貼的是:堅持住。象徵其脆弱的心理防綫。前面故意搞得很有儀式感,還派了個小號的安吉拉去唬人。無論是魚的生命做倒計時還是小號安吉拉身上的假傷痕都是利用安吉拉的同理心去打開心理防綫。

艾略特這次門上貼的是:當一扇門關上,一扇窗就會打開。象徵他跳轉到平行世界。

安吉拉那次的書是《洛麗塔》                                                                                                                 艾略特這次的書是《復活》



安吉拉的幾個問題:

    <1>你 ML 時哭過嗎? NO

    <2>你有幻想過殺掉自己的父親嗎? NO

    <3>你是長頸鹿還是海鷗?(這兩個都是自然界中的同性戀比例較高的動物) ——

    <4>你是紅色還是紫色?  紫色 (紫色也是同性戀的象徵色)

    <5>鑰匙在房間裏嗎?

    電話響起(開始誘導):你站在一間暗房裏,什麽都看不見。有一支火把和一根火柴,你怎麽做?

    點亮火把。

    火把照亮了暗室,你面前有一扇門。你怎麽做?

    我打開門。

    怎麽開? 轉把手。 門把轉不動,你怎麽開?

    ...用鈅匙,我用鑰匙打開。

    repeat <5> 鑰匙在房間裏嗎? 鏡頭特寫:《洛麗塔》 變焦:封面、拳頭   YES,我握著鑰匙,手插在兜裏。

安吉拉想離開房間,白玫瑰點明,你離不開房間是因爲你迷茫,你呆了四個小時都沒想過要離開。白玫瑰:門是有趣的發明,象徵背後有無限可能,但一把鎖就會限制你。這裏的門是暗示她要打破原有認知,去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

這次測試的目的是爲了讓安吉拉成爲白玫瑰的人對抗菲利普普萊斯,同時放棄搞華盛頓的舊案。         白玫瑰給出的合作條件是:在平行世界我可以讓你死去的母親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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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略特因爲之前已經見過,所以不會出現小號的艾略特做接引來進行人格測試。

艾略特因爲之前安吉拉的例子,一開始就有所防備。然後雙方互相攻防掐人格弱點。當白玫瑰指出艾略特的性格弱點和反社會傾向時,艾略特直接承認並悔悟,並感謝周圍一直不放棄自己的人(克里斯塔就是個例子)使其接受了這個不斷互相傷害的世界。(其實這段觀點甚至白玫瑰的終極目標都跟 EVA 差不多,男主 - 叔本華刺蝟理論 - AT立場 - 碇真嗣附體 - 美麗新世界)男主表示不會放棄這個世界。談崩了,洗腦失敗。後面就是警報和强迫艾略特幫助機器正常運行。

這裏的目的不用再說,因爲談崩也不存在交換條件,換成以熔毀為威脅强迫其幫助自己,男主其實是沒得選。警報響起后男主尋求攻略綫索(電話),綫索 0509 明示 59襲擊,試圖加重男主的内疚。



游戲問答:

    <1>你跟你朋友困在了地下室裏,有個桶,你怎麽辦?  搬開桶。

    <2>桶搬開,發現一條密道,你怎麽做?  進入密道。

    <3>你開始逃離,但朋友太虛弱,不能跟你走,他遞給你張字條,你怎麽做?  讀字條。

    <4>太黑看不清,怎麽做? 離開。

    <5>出了密道,通向一片海灘,你怎麽做? 看。

    <6>在水上看到一艘船,怎麽辦? 上船。

    恭喜游戲通關,你將前往新世界。 警報繼續響。

    艾略特開始考慮按照白玫瑰的意圖去解題。→ Round2

    repeat<1>     在朋友身邊坐下。(因爲上次行不通)

    repeat<3>     點火柴。(因爲上次知道環境黑)

    <7>字條寫著“別把我丟在這裏” 你是離開朋友還是留下? 留下  (這裏應該是迫於形勢)  警報停止。



兩次測試中,電話既是提示綫索,也具有精神誘導作用。兩次測試中都出現了點亮火柴之類的意象,意味著給出解決方案,兩次測試中都出現了門和鑰匙,門象徵需要解決的問題(或者解決問題后查看結果的窗口)而鑰匙在手則是一種心理暗示,暗示選擇權在自己(實際當然在白玫瑰手裏)。

兩次測試中有兩本書,人格測試/闖關游戲 的磁碟是放在書本裏的,其實書本的標題就是游戲的劇本,問安吉拉的問題主要是是否遭受童年創傷(性侵),問艾略特的問題主要是是否選擇幫助“朋友”(白玫瑰)復活。

——>>>

此外還有人會問,爲什麽白玫瑰的計劃非要選艾略特不可,這當中的聯係以及選擇保留不殺他的原因是什麽?

白玫瑰的很多話帶有預言性質,實際上是超驗主義的體現(也算是超現實主義的一種手法)。他選擇艾略特是因爲他是華盛頓事件的間接被害者,以那件事為契機才逐步促成了他今天的人格以及所引發的一些列行爲,存在因果關係。但是超驗主義是顛覆因果論的,正常來講都是執因索果,而超驗主義可以反過來執果索因。意思就是白玫瑰提前預知了會有現在這樣的結果,因此在過去那個時間點上製造了華盛頓事件這個因。然而正常人是不可能能提前看到事物發展的結果再去創造起因的,否則在時間綫上會形成閉環。白玫瑰這種跳出綫性時間在因果論之外的視角就是上帝視角,所以説他是超驗的。

還記他的神棍發言嗎?

    我已經學會了聆聽時間的生活,我們的人生道路精確地被連接到了此刻。

這就是上帝視角。

當然,從結局來看,這是個神經病的自我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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