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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Ai能做到的事吗 | 对ATRi的梳理与遐想

> 人が生きるためには光が必要なんだと思います。

故事发生在海平面不明上升后多数陆地都被海洋淹没的未来世界。主人公夏生因幼年遭遇事故失去了一条腿，加之学习生活遇到瓶颈，失意之下搬到了儿时的海滨小镇——当然是已被水淹没大半的。在那里，夏生遇到了祖母的谜之债主、并以还债为契机打捞上来了本作的女主人公——高性能的机器人ATRI。在ATRI的陪伴下，夏生渐渐振作起来，并与镇上形形色色的人们相遇，他与ATRI的感情也即将开花结果，一切似乎都朝着美好的未来发展......

目录 - Content - ：
1. “不明”的上升
2. “私人”的幸福
3. “闪烁”的电灯
4. “未知”的感情
5. “中途半端”的未来
6. 无论如何...

<---! 剧透警告 --->

事情自然没有如此一帆风顺地发展下去：幸福的现实是ATRI基于自卫的需求而“伪造”出来的，ATRI的消失近在眼前。而整个人类的历史，也肉眼可见地逐渐走向终结——海水无止境地蚕食着所剩无几的陆地。

# “不明”的上升

值得注意的是，关于这场灾难（海平面剧烈上升）的具体原因在整部作品中都没有得到解释。在开篇，作品模糊地提及了一些我们已有耳闻的一些原因：“全球变暖”“温室效应”，但唯独什么决定性的东西（原因）却被剧作隐瞒（或是刻意地忽略）了。

于是新世代的孩子们（男主角一代）面对的，夏生面对的，便是如此的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过去曾经拥有者当代人所不了解的高度的繁荣、发达的技术、美好的生活，但这一切都已经由于某些不明的原因消逝了，此后交给新一代的便是一团糟的、亟待拯救的世界。写到这里，这段“史料”所影射的现实时期也已经呼之欲出了（笑）。

> "...净是自说自话。我们可只了解现在这个时代啊。"
> 世界变得一团糟，至少也该把这笔帐归咎在大人们的头上。

这场悲剧的责任者是谁呢？在序章，夏生便两次将矛头指向抽象的“大人们”。而若是从故事中挑选一些“大人们”的具象代表，想来首当其冲的便是男主角那些看似不可理喻的家人们（譬如留下巨额债务的祖母）。

从如此意义上，男主放弃拯救地球的儿时梦想便有了更为丰富的意义：不仅是梦想被残酷现实击碎（逐渐失去了学习的优势），并且是作为迷茫的新世代的夏生失去了拯救世界的动力，夏生也就此与拯救人类的宏大叙事产生了距离。

# “私人”的幸福

“拯救世界”这一“高贵”的价值从夏生的头脑中消解，失去了方向与目标的夏生便急需寻找到自己下一个精神的归所。公共生活的价值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靠，何况又有什么理由让“我”对这些大人们所构筑的残酷世界负责呢？——于是夏生的价值走进了个人之间，走进了直接的私人交往的友爱之中。这一价值的载体，便是夏生从海底打捞上来的ATRI。

ATRI是完美的，作为机器人的她对于所信奉信条的遵从是绝对的，是当之无愧的人类美德最虔诚的信徒。正因为是机器人，所以才能够对灌输进去的人类的理想德性和美德做到殉道级别的笃行。就连发生的所谓的故障，也体现为高度加强的、对于私人友爱与忠诚的笃信——对于亲爱之人的侵犯是绝对不容许的，所以必须彻底的毁灭。

如此的ATRI天生便如同是夏生精神最佳的归所与依靠，于是一切都如同无数的小说一般、如同无数的剧本一般、如同无数的童话一般顺理成章地发展着。
> 上学途中、被说“喜欢你”了、用“喜欢”回答了他。

# “闪烁”的电灯

在天台简易发电机的微弱灯光下读书的凛凛花是那么耀眼，夜空的月亮与好奇的瞳孔，只是这生命的悦动溢出天台却被黑夜覆盖。与笔者一样深受此景感触的男主人公下定决心为学校这一小小的公共场所带来光明。（对知识的索求是如此的激动人心，可为何每次笔者翻开教科书，却总觉得学习是如此的无趣呢？）

当夏生通宵完成发电机图纸的一刻起，笔者心目中夏生作为男主人公的人格便成立了。在ATRI的推动下，夏生开始去与这座失落的小镇进行互动。通过这种互动，男主人公愈发变得正常、富有情感——是的，正如机器人一样学习着感情。

然而此时却发生了意外，在ATRI一次偶然的宕机中，夏生看到了ATRI的手写实体LOG（笑）。日志（LOG）中以事务性的语言记述着ATRI的交互与运转情况，原来ATRI那些稍显过剩的情感表现只是对夏生的机械式的迎合，而一切的动机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有用、以防被夏生抛弃。过去的情感生活原来建立在如此功利性的虚假上，夏生就此认为ATRI“果然是没有心的”。

# “未知”的感情

机器人通过与人类的互动学习得来所谓感情，并且为了取悦人类（让自己不被排斥）做出对人类情感表现的最优响应。我们认这种机械性的反馈为虚假的感情，那么真实的感情又谓何物？想必便是无法用理性解释的、非机械性的、没有逻辑的、不讲道理的“冲动”。

顺带一提，反观现实世界中的情感关系却是越来越变得模式化、刻板化、程式化；浮于表面的人际交往中，充满了制式的应答与计算的笑容；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愈发失去那些私人的、独特的、无可替代的魅力。从这个意义上，我们的感情倒是正逐渐走向机器，走向虚假。
人类从生下来开始便会哭泣，可这哭泣并不代表什么。缺失了这种“冲动”的人，也不过是没有日志（LOG）的机器人罢了。

# “中途半端”的未来

总而言之，事情解决了。ATRI获得了被夏生所认可的感情，男主角的家人们逐个得以清洗或许是虚假的黑点，在一场回忆杀后反派唐突地泪如雨下。所有人迎来了一场HAPPY的日式大和解，就连小镇上那些当年校园欺凌的旁观者也通过对ATRI的包容洗脱了身上的恶，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然而整部作品最为神必的部分也开始不由分说地向笔者袭来。在夏生渐渐习惯于与ATRI的私人生活时，ATRI却多次唐突地提醒男主重拾“拯救地球”的梦想，驱使男主重新亲吻全人类意义上的公共生活与宏大叙事。在说服男主的过程中，ATRI并没有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只是不断复读着“不能就此接受世界的灭亡”、“世界需要希望”诸如比类的断言。

私人的、独特的、跃动的感情比起拯救地球这沉重却廉价的感情想来更加宝贵。而ATRI的这种行为使人不禁想要追问，这给予世界希望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未来。
ATRI将夏生此时的状态描述为“接受灭亡、坐以待毙”，而笔者却想为夏生做一辩护：将会灭亡的只是有形廉价之物，而短暂却永恒的无形之物却远超其宝贵。世界的希望未必是夏生的希望、亦未必是ATRI的希望、更未必是人的希望。

本作文本的言语间都充满了对技术与知识的信任，并且相信着只有技术才能为人类带来未来与前进的动力。科技的集合体仿佛拥有先天的正义，整个世界充斥着能够拯救人类的良善的科技。可是在这个世界观下的科技...真的能够良善吗？换言之，人类对于科技的使用，真的能够良善吗？
还记得那造成海平面上升的不明原因吗，那不明究竟是什么？温室气体与全球变暖如是不明的表象，那不明到底是什么？

# 无论如何...
当学校的发电机建成时，当光明从白炽灯的灯丝毫无保留的迸出，所有人无疑都会为技术侧目。当我们向往所谓的田园牧歌和前现代的魅力之时，电灯带给人们的喜悦确实看起来是那么无可质疑。
唯一要问的是：是理性与技术为人类带来了光明，还是对光明的渴望为人类带来了光明？

ATRI通过得到感情获知了未来的可贵。如果说觉醒前让夏生在45日后将自己卖掉的ATRI是对无意义未来的放弃，那么为了即将失去的未来而哭泣的ATRI则是真正意义上获得了生之价值。
无论如何，没有情感的、机械质的未来与希望是不值得期待的、甚至是可耻的。生（Life）本身谈不上伟大，因为与情感相遇、与德性、与美德相遇，生才成为了特殊的生（Live），成为了难以遗忘、值得纪念、恐惧失去、乐于期待的生。

“人が生きるためには光が必要なんだと思います。”
为了活下去，光芒是必要的；可为了“生”，光源却比光本身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