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6-28 17:33 /
最近没事,又把鸭子的几乎所有的动画电影看了一遍。再结合关于鸭子的纪录片,对谈还有机动警察的演出笔记,对鸭子为什么能在动画领域取得极大成就,但是在实拍电影领域却屡屡受挫有了点新的看法。个人觉得不是鸭子本身作为导演的水平不行,最关键的还是电影观的问题。这鸭子曾在与铃木敏夫的对谈中提到:“我认为电影不应该着重表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是文学该干的事情,电影应该关注人类以及社会的构造性问题”可以说正是这种电影观决定了鸭子很多作品中的人物都是符号化的,形而上的。这一点在动画领域刚好可由最小可觉差演出完美展现出来,因而诞生了《攻壳机动队》、《机动警察》、《空中杀手》等佳作,甚至诞生了《天使之卵》这样的作品。但是在实拍领域,自然界天然的无可琢磨的复杂信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法与鸭子形而上的,符号化的电影观相适应。而最小可觉差演出正是鸭式演出的精髓所在,从《御先祖大人万万岁》,《天使之卵》再到《攻壳机动队》最后是《空中杀手》,正是这种最小可觉差演出让我们透过一个个如傀儡般的人物看到隐藏在其背后的政治,社会乃至哲学层面的一个个构造性问题,从而诱发我们思考。
Tags: 动画
#1 - 2019-6-28 19:17
(必须保卫战争)
就演出来说,天使之卵、攻壳机动队、空中杀手这类微动或不动的作品,和祖先大人万万岁、绮丽梦中人这类多动或夸张地动的作品,是怎么被建构到一个序列中的,为什么觉得鸭子的作品就只有一个方向?就实拍来说,早期的红眼镜和现在的东京无国籍少女风格也很不同吧。

鸭子越往后,动作越少,意义的植入越暧昧,人物形象越模糊不清,怎么反而符号化了?鸭子的确有一些作品有大型哲学意识形态的支撑,但这和人物符号化又有什么关系?
#1-1 - 2019-6-28 21:37
zzzr元帅
我这个人物符号化是指人物只是一个概念或者符号的象征,而抽离它的实体性,是从鸭子和铃木的对谈。可能我说得有点不太准确,主要是把情感抽离,铃木说鸭子的作品的人物都没有感情,都是符号和概念的象征。
#1-2 - 2019-6-29 00:18
秘则为花
zzzr米 说: 我这个人物符号化是指人物只是一个概念或者符号的象征,而抽离它的实体性,是从鸭子和铃木的对谈。可能我说得有点不太准确,主要是把情感抽离,铃木说鸭子的作品的人物都没有感情,都是符号和概念的象征。
所以呢,你所谓的“形而上学”和“抽离情感、实体性”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想的是攻壳、素子,但你为什么不同时想一想和平保卫战、南云、后藤?构造大型哲学意识形态和抽离具体的情境性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素子只是刚好被设定成一个情感淡泊的角色罢了。即便如此,素子也不是“被抽离”的,淡泊不等于无,表面平静下悸动更能够带来一种真实的体验。更进一步说,哈拉维的《赛博格宣言》本来就是后现代宣言,是以差异破除同一性,即使是在意识形态上,素子也不准备且没有成为一个普遍性的概念。

既然你提到了铃木敏夫,我就默认你也看了《赋妄想以形》。那么,鸭子后半部分是在做什么?给《空中杀手》插入现实环境的复杂性,从物品比例尺到声音音效再到人物的无意识动作。这里的最小可觉差是什么东西?实拍中演员的肌肉反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为最小可觉差适合“形而上的、抽离情感、实体性”的表演,但你这句话翻译过来难道不应该是鸭子的作品适合实拍形式吗。。。然后,你说这是鸭子的失败???

鸭子一直是一个往动画里加实拍元素的人,用电影的手法拍动画,用动画的手法拍电影,他的实拍确实失败了,但这倒不是因为他一直在拍很动画的东西或很适合动画,而是动画与电影的媒介差异太大了。

所以,我才提醒鸭子的作品有两个序列,一个是有限的序列,一个是从动画到实拍、从有限到无限的序列,不应该混淆。你所强调的一些东西,无论是否准确,是在后一个序列里,绝不是因为严守动画和实拍的界线而成功。
#1-3 - 2019-6-29 01:49
zzzr元帅
秘则为花 说: 所以呢,你所谓的“形而上学”和“抽离情感、实体性”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想的是攻壳、素子,但你为什么不同时想一想和平保卫战、南云、后藤呢?构造大型哲学意识形态和抽离具体的情境性之间并没...
我感觉你一开始就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从来没说鸭子是因为严守动画和实拍的界线而成功。我说的是鸭子电影观的问题。这个也不是我自己乱说的,是鸭子和铃木敏夫对谈里说到的:“认为电影不应该着重表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是文学该干的事情,电影应该关注人类以及社会的构造性问题”。鸭子总是想借助电影来表现人类乃至社会性问题,所以他作品中的人物往往是有符号化一面的。比如和平保卫者里面人物相比TV里面着重人物之间的联系,更加着重强调冷战格局下战争阴影下的人这一符号化象征。空中杀手里面的人物也是视作本身存在就建立在虚无之上的人的符号化象征。然后鸭子把从实拍启示借鉴而来的手法用进动画构建了一系列包括最小可觉差演出,多人物构图演出,长镜头等的鸭式演出体系,而这套演出方法在动画这一人为可以极大化控制元素的媒介中恰恰能够很好地实现而且能为鸭子的电影观服务,因而能做出大量无论从技法上还是思想上都很优秀的作品。而在实拍这一媒介,自然天然的复杂性就让很多在动画非常奏效的方法没那么有效。总而言之,动画和实拍这两种媒介极大的不同确实是问题的关键,但还有个关键就是鸭子自己的电影观,我并没有说是这是鸭子的失败,恰好他很多动画佳作都是基于这一电影观。
#1-4 - 2019-6-29 11:01
秘则为花
zzzr米 说: 我感觉你一开始就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从来没说鸭子是因为严守动画和实拍的界线而成功。我说的是鸭子电影观的问题。这个也不是我自己乱说的,是鸭子和铃木敏夫对谈里说到的:“认为电影不应该着重表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鸭子的构造和生成,是他不在动画里做情感控制与植入,而是用最小可觉差的手法,引入无意识的“自动书写”,铃木这里说的是情感书写方式的不同,而不是有与无的区别。对比一下,一般有限动画中人物情感都是监督操刀,在演出和情感之间有比较清晰的意指关系。世界观上的有意识和演出上的无意识可以兼容,这就是实拍的特点。极端一点的,王家卫把素材拍完了,再按大修的剧本剪,电影的作者性极强,但演员不还是无意识的吗?
#1-5 - 2019-6-29 13:43
zzzr元帅
秘则为花 说: 鸭子的构造和生成,是他不在动画里做情感控制与植入,而是用最小可觉差的手法,引入无意识的“自动书写”,铃木这里说的是情感书写方式的不同,而不是有与无的区别。对比一下,一般有限动画中人物情感都是监督操刀,...
其实技法层面,我和你至始至终观点都是相同的。我重新看对谈,想到了鸭子本身的电影观可能的影响。另外其实我很好奇你关于鸭子作品两个序列的分类是这么分的。关于作品主线,我是联系作品本身和鸭子经历,以动画为例感觉似乎从《天使之卵》到《空中杀手》似乎主线都是在给虚无主义找出路,《天使之卵》是基督教,《机动警察》系列包括《人狼》着重表现在大政治背景下个人的虚无主义,95和无罪从本体论思考虚无主义的来源,无罪最后提出了佛家介入的可能。《空中杀手》鸭子说他变了,而且这部确实似乎第一次感觉到了实体,结合《赋妄想以形》鸭子好像是通过练空手道感觉到自我,看来似乎是暂时找到了出路。无端联想新作女高中生欢乐喜剧(大误)这是我的点看法,其实这点鸭子新作出来还蛮想讨论的。
#2 - 2019-6-28 20:53
鸭子自己也说他是想透过这些概念化的人物来剖析人类以及社会的构造性问题。这种电影观,在我看来,除了《绮丽梦中人》没那么明显,《祖先大人万万岁》演出确实没用最小可觉差演出,但就主题表现上个人觉得还是能体现出这种形而上电影观,只不过加了舞台剧表现形式。另外鸭子的方向在我看来,拿动画来说真是有一条主线和方向的,从《天使之卵》到《空中杀手》一直在从不同方向给虚无主义找出路。
#3 - 2019-6-28 21:28
(意识形态的水很深 你把握不住)
可是我还没看过押井守的实拍作品,没法跟你讨论这个事情。(bgm38)
#4 - 2019-6-29 07:07
这点演厨那篇不是说的挺清楚吗,鸭的演出实拍失效是在比符号化的主题/人物构建更小更基础的单元,既动画最小可觉差演出方法与实拍影像性状的失配,相同的演出设计,哪怕并不构成人物和主题阐述,搬到实拍里光对细微情节的表达力度就是达不到动画的水平。

实拍并不是和形而上的论述天然失配,实拍里符号化结构化功能化的的人物/主题构建也很多,但是演出方法论和押井守动画也不一样。因为实拍中视觉噪声远>动画,二者的最小可觉差其实并不是一个分辨率。
#4-1 - 2019-6-29 13:29
zzzr元帅
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鸭子的演出方法论在动画领域效果很好而且能很好地为他的电影观服务。然后实拍鸭子自然而然也会把自己的电影观和演出方式代入,但实拍和动画媒介差别太大导致效果很不理想。主要就是重新看铃木和鸭子对谈,谈到鸭子和宫老对作品表达不同的观念,联系到之前关于技法层面的讨论,觉得鸭子本身的电影观或许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5 - 2021-3-26 11:39
你这个前提就不很成立。
起码红眼镜、阿瓦隆挺好看的。
#6 - 2021-8-10 21:27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形而上说穿了就是拍电影喜欢不讲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