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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小众的狂欢与弗洛伊德时代的落幕

奇文共欣赏 疑义相与析
译文原文: 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6535633/
英语原文备份: https://paste.ubuntu.com/p/CZ5SVXrhgp/

--------------------------------------------------------------------------------------这是一部另类、小众的经典作品，一部被错误的偏见和没根据的批判埋没的杰 作。它犹如一颗宝石，因为不闪耀而隐藏，因为深海般的黑色色调而被埋没。樱 trick窥探了我们潜意识深处的黑暗角落和生命本能的原始冲动。虽然它的严肃性存 在争议，但它将一直是客观上无法驳倒的：它所洞悉的人的本性，或者说是动物化的 肉欲的本性，也许能够形成未来性心理分析的基础。

       从表面上看，樱trick看起来像是一部迎合最低贱，且缺乏教育的男性的动画。那些 自负的评论家们毫不犹豫地忽略了它。同那些自我标榜的评论家一样高傲，他们未能 认识到樱trick本身就是一个trick，他们就是那些被戏弄的人。樱花花瓣，或者说樱 花开放，在日本文化中普遍地寓意着美与天真。正如坂口安吾在《盛开的樱花林下》 中所说，樱花花瓣经常用来渲染特定场景的气氛，使之变得忧郁，华丽，或者色情。 在《秒速五厘米》中，樱花花瓣创造了一个广阔而虚假的氛围，这种氛围被证实成功 地愚弄了不会批判性分析的普通观众。然而，很多评论家没有意识到的是，樱trick在一个比秒五更高的层次上玩弄他们。樱trick的整个表面是一层朦胧的面纱，遮蔽了黑暗和它所探索的神秘的潜意识心理。任何有形的内容都是它对形而上学的青春期心理变化的细致的元分析的隐喻。正如才华横溢的夏尔•波德莱尔（《恶之花》作者）所说，“性是大众的抒情。”在《尤利西斯》中，詹姆斯•乔伊斯通过解构性的刻板印象颠覆了性别概念；在《洛丽塔》中，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深入研究了恋童癖患者反常的甚至是变态的潜意识；在《Doctor Glas》中，Hjalmar Soderberg通过谋杀研究了性宣泄；在《创生的大天使EVOL》中，河森正治研究了被压抑的性欲的表现与爱情。再一次的，伟大的思想家们已经以叙事的方式证明了性在精神分析学上存在巨大的潜在可能。

       樱trick满足了这种可能性。

       樱trick的表层故事是直截了当的——两个少女不知不觉的爱上对方。园田优和高山春香，和其他四个明显的百合妹子在同一间教室开始了高中生活。单单这几个前提设定就引出无数的针对性问题。随着剧情的展开，这些问题进一步的问题化，显著化，并得到探索和解释。为什么两个女孩浪漫地对彼此产生兴趣？为什么她们班上还有四个性取向存疑的女孩？她们是在一定程度上被春香和忧的亲密行为所影响，而这种现象又暗示着后天的环境影响比先天的性取向更重要？

       是她们的行为暗示着她们大脑杏仁核行为的不正常，还是她们的这种行为由更广阔的大脑半球所控制？被誉为精神分析之父的弗洛伊德曾说，“成年女性的性生活是心理学上的黑暗大陆。”心理学家所受的传统训练方法的严密和非适应性应该为这种现状负责。樱trick通过调查青春期后期——性取向最不稳定的时期的女高中生，而且是同性恋妹子而不是无趣的正常向妹子，让心理学家逃避了几个世纪的谜团得以明晰地展现，并藉此解除了刚性刻板的桎梏。

       也许，最重要的并且也是反直觉的是，樱trick通过对女同性恋的绅士探究了男性的性取向。卧槽，他妈的！男人因不能产生后代的夫妻关系前景而激发性欲的原因是啥？在看到明显的百合间性行为时，貌似可信的是，男性的欲望能够超越进化可行性的观念。尽管在樱trick中缺乏明显的性行为，男性观众们依旧体验了对女生特有幸福的渴望，而不是感到嫉妒，或者蔑视，虽然这样似乎更合乎情理。这个悖论不仅仅挑战了达尔文的进化理论，并且还挑战了弗洛伊德著名的性学分析。弗洛伊德曾写到：“男人的异性性欲不会容忍任何的同性恋，反之亦然。”樱trick恰恰证明了相反的结论：异性恋的男人更能容忍剧集中的同性恋。根据心理学家亨利•哈维洛克•艾利斯所说，“繁衍是高度复杂的，也是现今未能彻底了解的。它未必与性相关，性也未必与繁衍相关。” 哈维洛克式的哲学显而易见地，在贯穿整部樱trick中都得到了成功的体现。通过抓住这一异常的人类行为并解开其内涵，樱trick探究了我们人类最黑暗，最深处的区分肉体与精神边界的意识。

       在他的论文《性学三论——性变态》中，弗洛伊德讨论了人类反常的性倾向，也就是恋童癖，作为一个原始、普遍的人类性本能，它并不局限于心理疾病。樱trick利用了这一理论，超越了心理学家单纯的论述，而将其付诸实践。樱trick中的角色经过了无可挑剔的精心设计，不仅在于她们的个性和可爱，而且更重要的，在于她们在整部动画中的行为与心理学理论的契合以及对心理学研究的支持。有些角色仅仅是“可爱(cute)”，而不具有引人注意的女性魅力和特征，这里用“cute”这个词是因为没有比“cute”更不那么庸俗的词。那些女孩们的某些难以形容的美好品质成功地在观众们的心中产生了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情感上的渴望。

       樱trick探究原始欲望的出色技巧可以由对两大主要角色——春香和忧的分析最恰当地证明。一方面，春香有好色的，善于调情的个性，还有完美的身材曲线，性感的声线，象征着好色多欲的红色头发。另一方面，忧有着天真幼稚的举止，几乎未发育的身体，孩子般不加修饰的甜美嗓音，明亮的装饰着花朵的琥珀色头发，这些都使人联想起青春期早期的女孩子。通过这两个角色的强烈对比可发现，樱trick追随着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脚步，继承了他关于所谓的“性早熟少女”具有可恶的性吸引力的分析论述。

       一系列由神经学家进行的最新研究表明，恋童癖的起源如同一个根深蒂固，从不改变的倾向，而不是之前理论所言，是后天心理所受影响的结果。也许受这思考模式转换的影响，樱trick尝试着以前从未被尝试过的方法，使男人显现出对先前规定的最大年龄13岁的女孩的类（伪）恋童癖反应。这种反应的产生是通过春香的成熟与忧的幼稚之间的鲜明对比完成的，而这种人设对比篡改了观众预置的癖好。樱trick成功地使人显现出不正常的反应，这种反应不仅仅在易受影响的大龄人群中，也深入了年轻人，这一点确确实实凸显了樱trick的开创性的影响。

       绘画无需阐释，它阐述自身。描述樱trick的艺术感受好比向盲人描述色彩，向年轻人描述智慧，向无生命的物体描述生命。它带来的艺术性的兴奋与欣喜是无与伦比的。其画面主要基于极简主义的动画设计，令人联想起弗兰克•斯特拉（极简抽象艺术大师）的末期画作，但在该作一些最具感官冲击的瞬间，却展示出与抽象表现主义不太可能的相似性。制作组通过根据不同的场合和氛围，精妙地、机制地改变背景，或者偶尔把显著位置的物体变为抽象的图案或者素描，来增强这种视觉风格。某些图案，比如波尔卡圆点，不断地在画面中频繁出现，表现出从早期流行艺术受到的启发，但却精巧地制作出了一个更激进的风格。为炫耀式地展现出对艺术设计专门知识的精通，这些具有审美意义的画面切换尤其地频繁，但没有很好的预谋，同时也没有妨碍观众的专注。这种神秘而激进的风格强烈地补充了该动画形而上学的性质，并加强了它作为对现代主义运动的新颖的模仿画作的特性。它是SHAFT公司曾经的理想的实现，至于SHAFT，则在物语系列和绝望先生中均尝试失败。

       另一个关于樱trick的具有审美趣味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对黑边技术的应用：进一步将电影式的闪光通过临时的分帧添加到已经沉浸的剧集的黑边中。如同樱trick一样的颠覆，该技术大胆地利用白边而不是用传统的黑边。除了能散发出短暂的转瞬即逝的魅力以外，白边包含了几个也许有人会考虑到的涵义：在不匹配屏幕高宽比的显示器上制造出双层单面光碟(DVD-9)的黑边（注：原文为dual-layered letterboxing）这是否象征着该作广阔无边的深度？有没有在我们不了解的方面对观众产生了潜意识的影响？它是否反映出了该作的本质是传统意义上的心理学的对立面？顺带一提，樱trick对角色们的大腿展现出了不正常的，甚至是变态的专注。在其他动画中，这可能只是为了简单的取悦观众，迎合大众口味，虽然如此，在性分析学的背景下，人会意识到大腿的作用，大腿能用来研究人对性惰性（注：原文为sexually inert）的物体的恋物癖似的反应。樱trick是庄严而崇高的，不仅在于其考察的深度，更在于其广度。

       享受快乐也许是普通观众写动画评论的重要因素。然而，对于像我这样富有经验的评论家，当审视如此深刻和复杂的动画时，快乐不能再是因素了。我尝试分析樱trick的启示并阐明其含义的企图让高度集中注意力与大量的辛苦投入成为必须，这进一步加快了我的血液流速，尤其是当我在看这部动画的时候。另一方面，依靠简单的前提设定与诱人的角色，樱trick能毋庸置疑的为缺乏批判性分析能力的普通人提供美妙的娱乐消遣。

      动画作品中已经存在许多无可置疑的杰作，例如由石原立也担当监督，令人瞩目的现实主义经典——Clannad,又如由谷口悟朗担任监督，具有非凡战争场面的叛逆的鲁鲁修。樱trick不会加入他们的行列，它的表层过于类型化，它的展现过于刺激，它的信息过于晦涩。它的呈现犹如人陷入绝望时的明灯，却也是另一种扭曲甚至堕落心理的发作。它会一直留在地下，因它对性的根本的深刻却又令人惊骇的富有教育意义的理解，而为那些知识分子中最先锋、最前卫的人所珍视。腓力斯人和自我标榜的评论家一样，都会避开樱trick，但你不能因此而挑他们的毛病。需要足够的智慧才能欣赏它的微妙之处，需要足够的勇气才能支持不流行的主张。Stay at home and prepare for nine acts of sexual penetration, one after the other（原文为拉丁文：Sed domi maneas paresque nobis novem continuas fututiones. ）弗洛伊德在精神分析学占据权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樱trick正是将要到来的新时代的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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