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9-13 23:55 /
第一,这部作品混淆了加害者与被害者的概念。男主扮演的角色几次变换,一开始是女主的加害者,女主母亲的出现又让他变成了受害者,在绿茶婊爆出他小学的黑历史之后,他又转化为加害者自保,之后又因为救人再次变成了受害者。同样,女主一直在作为一个受害者行动,然而剧情的发展居然也把她放到了加害者的位置。她的转校在黑长直口中变成了让男主的朋友圈越走越远的诱因。她逃避,却害男主陷入昏迷。前半段男主的母亲一脸愧疚地向女主的母亲低头,后半段女主的母亲跪在男主的母亲的脚下道歉,这种讽刺的轮回彻底让这部片子的加害者与被害者混为一谈。这就好像黑长直因为男主昏迷对女主拳脚相加的时候,她明明是一个加害者,却站在受害者的立场,让人再次想起她们两人在摩天轮中那段傲慢的对话。
加害者也是受害者,受害者也是加害者。这是一种令人恶心的想法。
或许声之形是想表达欺凌会令所有人不幸,不管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都会被卷入其中,痛苦是相互的所以互相理解最重要之类的高大上思想,但是,这种让加害者和受害者混为一谈的手法是错误的。一方对于另一方的暴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够因为其他的因素被掩盖。不管是校园欺凌还是如何与残疾人相处的问题,都必须定量定性,从个人的行为乃至造成的结果和伤害去仔细考虑。
第二,这部作品在把加害者与受害者混淆的基础上,把欺凌的概念偷换成了不幸,把一个需要加害方与受害方一起去思考的社会问题变成了个人的人生哲学。从头到尾,这部作品表达出了一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思想。比起加害者的反思和醒悟,这部作品更喜欢在受害者身上找毛病。所以最后女主想要幸福需要学会喜欢自己,学会理解他人;男主想要走出阴影应该学会去倾听别人的声音,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这种应该由受害者去改变,去理解加害者们,去想办法自己追求幸福的思想真的是傲慢到了极点。作品中加害者的责任被无限制地淡化,一切都变成了不幸的人自找。
这部作品通过描绘了一种与现实中九成九的欺凌都不同的、缺乏恶意与冷漠的欺凌,成功地表达它想表达的东西。然而剧本越是合理,人物的描写越是真实和细腻,它造成的观众对于欺凌的误解就越严重。欺凌不是一个你学会喜欢自己,学会从他人的角度考虑,学会聆听他人的声音、直视他人的面孔就能解决的问题。男主最后倒是不再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在别人的脸上打X了,但是他被欺凌的问题根本没有被解决,而飘落下的那些X已经无数次地告诉过观众是可以被男主重新贴上去的。
第三,这部作品没有一个加害者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也没有一个受害者意识到自己也应该有普通人一样享受生活的权利。所有的加害者们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而所有的受害者们都觉得自己是活该的,这种神奇的逻辑一直贯穿了全篇。
这个逻辑最显著地表现在男主小六的那段心态转变,他意识到了他所做的罪孽最终会返回他自身。然而,他所愧疚的只有他的母亲,那个单亲养大两个孩子,去银行取钱替他道歉,最后耳朵鲜血淋漓的人,所以他赎罪的方法是去打工赚钱还给他的母亲,是对一切加在自己身上的欺凌觉得理所当然,是否定自己的一切,觉得自己不配活着。而真正被他欺凌的受害者的女主呢?那只是他自杀前用来告别的一个仪式。他可以随着性子对女主拳打脚踢,导致对方再一次转学,自言自语一声这家伙真让人火大,全然不在意这个女主是否一直承受着比她母亲更大的痛苦,也无视这个女主曾经因为自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鲜血淋漓的事实。
也就是遵循着这种“你被欺凌是你有错”的逻辑,才会出现男主与女主再次见面居然是交朋友这种匪夷所思却顺理成章的情节。这个片子哪怕到了最后,男主终于对女主说出了那句对不起,他所意识到的也只是自己从没站在女主的角度思考过,所以只能说出以后想多聊聊,我想了解你这种不痛不痒的话。男主刚刚迈出向真正该去赎罪的人赎罪的第一步,在声之形来说却已经是收官的结局了。
声之形就是摆在不幸的人们面前的一瓶放了舒缓剂的蜂蜜。喝下它,你会觉得唇齿留香,忘却一切的痛苦,但是自我麻痹的阿Q精神终究不会让现实有任何改善。当加害者在道德上与你持平,当欺凌的原因变成了你活该,当没有人意识到你身上到底经历了多少伤痛,你抬起头聆听到的声音的形状,不会像是声之形中给你描绘的那雀跃的学园祭,而是现实挥向你的巴掌。
加害者也是受害者,受害者也是加害者。这是一种令人恶心的想法。
或许声之形是想表达欺凌会令所有人不幸,不管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都会被卷入其中,痛苦是相互的所以互相理解最重要之类的高大上思想,但是,这种让加害者和受害者混为一谈的手法是错误的。一方对于另一方的暴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够因为其他的因素被掩盖。不管是校园欺凌还是如何与残疾人相处的问题,都必须定量定性,从个人的行为乃至造成的结果和伤害去仔细考虑。
第二,这部作品在把加害者与受害者混淆的基础上,把欺凌的概念偷换成了不幸,把一个需要加害方与受害方一起去思考的社会问题变成了个人的人生哲学。从头到尾,这部作品表达出了一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思想。比起加害者的反思和醒悟,这部作品更喜欢在受害者身上找毛病。所以最后女主想要幸福需要学会喜欢自己,学会理解他人;男主想要走出阴影应该学会去倾听别人的声音,而不是自己胡思乱想。这种应该由受害者去改变,去理解加害者们,去想办法自己追求幸福的思想真的是傲慢到了极点。作品中加害者的责任被无限制地淡化,一切都变成了不幸的人自找。
这部作品通过描绘了一种与现实中九成九的欺凌都不同的、缺乏恶意与冷漠的欺凌,成功地表达它想表达的东西。然而剧本越是合理,人物的描写越是真实和细腻,它造成的观众对于欺凌的误解就越严重。欺凌不是一个你学会喜欢自己,学会从他人的角度考虑,学会聆听他人的声音、直视他人的面孔就能解决的问题。男主最后倒是不再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在别人的脸上打X了,但是他被欺凌的问题根本没有被解决,而飘落下的那些X已经无数次地告诉过观众是可以被男主重新贴上去的。
第三,这部作品没有一个加害者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也没有一个受害者意识到自己也应该有普通人一样享受生活的权利。所有的加害者们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而所有的受害者们都觉得自己是活该的,这种神奇的逻辑一直贯穿了全篇。
这个逻辑最显著地表现在男主小六的那段心态转变,他意识到了他所做的罪孽最终会返回他自身。然而,他所愧疚的只有他的母亲,那个单亲养大两个孩子,去银行取钱替他道歉,最后耳朵鲜血淋漓的人,所以他赎罪的方法是去打工赚钱还给他的母亲,是对一切加在自己身上的欺凌觉得理所当然,是否定自己的一切,觉得自己不配活着。而真正被他欺凌的受害者的女主呢?那只是他自杀前用来告别的一个仪式。他可以随着性子对女主拳打脚踢,导致对方再一次转学,自言自语一声这家伙真让人火大,全然不在意这个女主是否一直承受着比她母亲更大的痛苦,也无视这个女主曾经因为自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鲜血淋漓的事实。
也就是遵循着这种“你被欺凌是你有错”的逻辑,才会出现男主与女主再次见面居然是交朋友这种匪夷所思却顺理成章的情节。这个片子哪怕到了最后,男主终于对女主说出了那句对不起,他所意识到的也只是自己从没站在女主的角度思考过,所以只能说出以后想多聊聊,我想了解你这种不痛不痒的话。男主刚刚迈出向真正该去赎罪的人赎罪的第一步,在声之形来说却已经是收官的结局了。
声之形就是摆在不幸的人们面前的一瓶放了舒缓剂的蜂蜜。喝下它,你会觉得唇齿留香,忘却一切的痛苦,但是自我麻痹的阿Q精神终究不会让现实有任何改善。当加害者在道德上与你持平,当欺凌的原因变成了你活该,当没有人意识到你身上到底经历了多少伤痛,你抬起头聆听到的声音的形状,不会像是声之形中给你描绘的那雀跃的学园祭,而是现实挥向你的巴掌。
看人家冈妈的心叫,话题要小得多,但控制得就很好
女主喜欢男主的原因在于,男主没有回避她。应对聋哑人大部分的人的选择是绕着走,就像黑长直做的。这种不被人关心,不被别人看见和认知到才是女主最害怕的事情。所以,她哪怕知道自己一直在添麻烦,也不停地尝试接近其他人,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以最大的善意去揣测,露出笑脸,所以她一直对于小时候愿意学习手语跟她交流的妹子念念不忘,所以当男主的朋友再一次离开男主和她的奶奶离世两件事撞在一起,她的反应才会那么大,重新启用了最终手段。
不这样的话她活不下去的,然而,她这样确实让人火大,因为她自己本身就在逃避,封闭了自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在这种情境下,男主对她的欺凌反而不是基于她残疾人的原因,所以她未必很在乎,说不定还觉得这是难得的可以交流的对象。她的再次转校看起来更多是母亲的影响而非她自己的意愿,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再次见面的时候说出那句我还是没能改变了。
男主同理,他的心思甚至比女主还要复杂一些。这部片子的人物太过复杂了,我不觉得人物有问题,但是就现在的结果来看,让人很不舒服是没跑了。
孩子既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他们只是有智慧的野兽而已,排斥异类是正常的天性,然而过早的对他们用上人类的道德伦理只会扭曲他们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这也是儿童教育的一大难题,具体就交给教育学家解决了。
再回到声之形的故事。女主确实给所有人添麻烦了,但是你觉得她添麻烦了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凌她。你可以无视她,你可以跟她直说我不喜欢你,但是在黑板上写她的坏话,冲她浇水,把她的助听器扔掉,这些行为是必要的吗?这些行为是因为女主干扰了正常的生活不得不去做的吗?这些已经跨过了道德底线让人产生不适感的行为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目的去进行的?
为什么我说声之形这个片子价值观的导向令人担忧,因为它通篇说的概念都不是错的,却缺乏定性定量的客观思考,不仅仅没有站在人道主义的角度去弘扬正能量,更误导了观众对于一种恶性行为的认识。
你的人道主义角度的正能量,就是除了暴力之外,大家可以尽情地无视她,用精神压迫她主动离开和转学吗。
从结果而言,这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不同吧。
关爱残疾人是我们希望做的,但是目前还没成为每个人的义务。我不知道你是否理解“正常地对待残疾人”和“把残疾人当正常人对待”之间的差别。我也希望你在对待这些问题的时候,不要用非黑即白或者模糊混沌的简单思考方法,真正地去理解每一个细节的对与错,这才是对残疾人最好的关爱。
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样简单思考问题的方式还不够。
我家里原来有个高龄老人,年纪大了总经常得出些问题,一出问题就要住院,一住院就要人来照顾。
我们家也不是不近人情那种冷漠的人,但是实际上,谁都有自己必须忙的事情,不管是工作家庭还是孩子,实在是不可能随时随地一直在医院陪着老人,只能请到保姆。但保姆毕竟是外人,也总是有处理不周到的地方,会让老人不高兴,最后老人则批评我们身为子女儿孙的不够孝顺,虐待她。
我想说的是,举手之劳,谁都可以做,也都爱做。但是当一个行为的成本不断上升的时候,给人带来负担也就越来越重。
就像是刚开始班上同学对待硝子的态度一样,刚开始,大家也是尽可能地在帮助她,只不过我想如果你要时时刻刻地在她身边准备着回答她的疑问,不停地给予她指导,论谁都受不了。
片子里的欺凌,就是变相的一种成本过度的行为的体现,尽管它是错的,它有孩子年龄小不懂事的因素存在,但是本身这种行为在根源上是有原因的,而不是这帮家伙天生就是恶贯满盈。
关爱残疾人,从保护和爱护“人的价值”本身出发,是很有意义的。但是最关键是一整套齐备的社会设施,让他们能够独立自主的自由生活,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关键。
正如我文中所说的,这两点都不是错的,但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傲慢而偏见的,跟错的也没区别了。我不希望它们成为社会的主流价值观。
只不过所有人都期望大同世界,人人平等自由,没有高贵低贱也没有贫富之分。只不过实现不了的东西永远都没有任何意义,我更愿意关注当下的解决办法。
我这个人天生的思维方式就是这样,到不是因为声之形带来的影响。
我只讲究实效有用,陈述我最认为客观的现实,也并不会就因为什么人很可怜所以要去同情他。
所以我想说的是,加害者当然是站在比受害者更高的高度,所以他们才能去加害别人,这就是力量之差,我说的不懂事并没有为他们脱罪的理由,只是我觉得这很正常。
残疾人的力量弱小,所以他们应该被保护,但是我希望你搞明白立场。
力量弱小的人是站在请求力量强大的人来保护上,而不是力量弱小的人反而去命令力量强大的人去保护她,这是其中最大的差别。
而力量强大的人本身就有选择保护,和不保护力量弱小的人的选择,这之中没有所谓的义务,有的只是善良和同情。
从社会意义上我赞同关爱力量弱小的人群,比如残疾人,因为这能让社会整体功效上升。但是你说绝对平等,不应该被区别对待,实际上让人贻笑大方。
每个人想要提出要求的时候,都得明确自己的力量和立场。
这种力量和地位的差别,跟主观无关,与愿望也无关,有的只是现实。
不然这个世界上还需要养老院?整备的福利机构?大家都交给子女自销,还能省掉大量的社会压力。
很显然你说的东西完全没有实际意义。
越是发达的地区,越是重视对老人的社会福利待遇,这不是说在发达国家里大家都是不同亲情的混蛋渣滓,而是每个人都只有力所能及的地方,我们才要将这些下放到社会层面去消化。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部作品的制作却称得上精良,故事也细腻,让人不由得产生共鸣。这就让那些本身就对残疾人有所偏见的人感觉到自己的想法被肯定了,让那些概念上对这件事模棱连可的人摆动到了傲慢的一方,这才是我觉得这部作品真正危险的地方。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这部作品的价值观导向确实很危险,尤其是在披上了一层京都动画精心制作的皮后就更明显了。
当然了,我完全不认为一部作品必须要有极正的三观才能称得上是优秀的作品。可如果一部作品是商业片,它的目标观众不是特定的一部分群体,而是大众的情况下,那它就有义务在价值观上做出正确的导向,说明白点就是故事要么大团圆要么讽刺BE。但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这部作品的作者和导演并没有这样的考虑,从导演访谈来看,她们甚至认为作品里的价值观完全正确,没有问题。有网友说的好:“不是声之形侧面引起了对校园欺凌的反思,是声之形的差评引起了对校园欺凌的反思。”这就很不对劲了。
这里还可以举一个例子:声之形在日本上映的第一周,没有配字幕。而制作组宣传这部电影时是明确说过为了听障观众会设置字幕场——这代表什么,我想应该用不着说了(不是瞎编故意抹黑,Anitama有过关于《声之形》日本字幕版本排片翻译,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http://www.anitama.cn/article/8ed871d3761bf02f)
最后,既然你问我我和上面那位宛若青空三观相不相同,答案当然是不同啦。我始终认为中国根本连政治正确的脚后跟都没有摸到,根本没有立场去嘲讽人家外国人白左过度政治正确。
就像我朋友说的:“一帮人坐在人大宅门口,一边捡地上的虾壳吃,一边聊你听说了吗这宅里的夫人小姐前儿个海鲜吃多痛风了,咱们可千万不能这样。”
力量至上啥的游戏里B级片里爽爽就算了,现实社会中如果真的变回弱肉强食的世界,又有谁躲得掉呢?
你想的跟我想的基本是一致的。一个面向大众的影片应该具有的社会责任,这个总结很好。
当初看到评论区里一面倒的好评差点怀疑人生,结果就看到你这沙漠中一点绿的帖子,Thanks♪(・ω・)ノ
这样一来很多从社会整体层面对作品在价值观上争议的批判都可以解决了。他们的问题相当于是没有分清楚哪些是自变量,哪些是无关变量,而是把作品的所有人物都看成自变主角的地位,这样解读当然会觉得其他相关人物很恶心。至于两个主角的部分,我认为是没有价值观问题的。反过来说如果动画只强调石田的罪或只强调西宫罪,那才是漏掉了另一方在问题中的责任。
恶心的不是剧中的人物,而是这部片子所表达的傲慢与冷漠,是它所选择的那个立场。如果现在是一个残疾人被过度保护,对健全人产生了反歧视的年代,我一定会支持声之形想反思的问题,但那个时代至少距离中国还很远。
不知道是不是我表述的问题,我指的不是先天问题,而是西宫对待自己先天问题以及后天欺凌的态度。西宫事件的问题就在于它不是单方面的欺凌者的欺凌,刚开始大家对待她还是挺好的。问题是后面的发展并不(只)是针对西宫的客观缺陷,更多的是心理上和行为上的缺陷。一个无论被做什么事都只会道歉的人,她的行为是难以被理解的。大家都想知道西宫真正的想法,想看到她像正常人一样发怒、反应,但西宫却总是那副态度来回应,这是让欺凌者最窝火的。这也是作品批判的一种身为被害者的态度。只是西宫实在是被描绘得太可爱,太让人同情了,许多人反而忽略了被害者心理对欺凌现象其实是有“扇风”作用的。
“如果现在是一个残疾人被过度保护,对健全人产生了反歧视的年代,我一定会支持声之形想反思的问题,但那个时代至少距离中国还很远。”
这也是我意识到的这部作品的问题:它的题材涉及到的对象太多了,导致它想成为一个面向所有类型观众的动画。但事实上做出来的效果却基本上哪一面都没讨好(除了温室观众)。
我们也应该从受害者的角度反思,这一点我和你的意见相同,因为这也是一种让欺凌变得更少的手段。但是于此同时我们应该更加加倍的从加害者的角度反思,因为加害者无论如何也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否则性质上你就偏向了受害者被欺凌是他们自己活该这种可怕的观点。哪怕是在声之形这个故事范围里面,我也不觉得西宫应该承担她被欺凌的主要责任,而声之形没有表达出这点,反而把锅都扣在了她的头上。
我强调“作品表现出了欠缺的问题,改进的方案;在作品内符合逻辑,在作品外的引导具有可实施性”,因此我认为作品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该有的点都差不多提到了,观点上也没什么大问题。作品中暴露了欺凌相关的绝大多数问题,并就其中几个(沟通、行为轻重)做出了解决方案。不带倾向地看的话是动画的做法是还好的,因为漏掉主要原因之一比全做出来要问题大得多(至于为什么我认为西宫的问题很重要,这点可以从动画中植野的台词侧面看出,她毕竟是当事人。很多观众太讨厌她,导致她的话没什么人在意,但事实上这是从欺凌者方面给出的欺凌理由,是重要的判断依据)。
但如果结合观众的感受来看,你的观点就非常有参考价值。要说作品没做出来正确的内容,那当然不是,很多细节都很有分析的价值;但实际上到观众这的时候,信息的丢失就已经很严重了。作品给人的情感氛围会使观众选择性地作出有倾向性的信息接收,而出现在剧情平淡处一些显示了正确观点的台词或细节则会被忽略。这也就导致例如后期西宫做出的“尝试沟通”的行为被观众误认为是单纯的(重点:单纯的)赎罪,于是产生发自内心的厌恶;再比如石田道歉那一段其实明确了作品前面通过叙事传递了的信息:“这是无知和错误手段导致的悲剧”,但观众往往会觉得这道歉是欺凌者给自己做有利解释,是虚伪的,于是讨厌这段情节、做出了“作品价值观有误”的判断。因此结合观众来考虑,这部作品就相当危险,被喷是某种意义上不可避免的了。
想想也是挺有病的。
对概念的先入理解或许占了评价中的大部分,要说的话这其实也算部分的不客观:毕竟不能说“因为我心中普遍的A是这样,因此一个我不接受的x∈A是不能作为A出现的”。
但考虑到这是一部剧场版电影,考虑到观众肯定或多或少会带入主观判断,这么做确实容易出争议。
我在这里反倒认为山田导演出的效果更加积极:这部作品的受众首先是日本观众,是经历欺凌现象严重的人。不少人因为只看到痛苦而感到深深的绝望,而这部作品传达出的是:欺凌(其实还可以扩大到其它)没那么可怕,很多时候好好沟通问题是可以解决的。这不论是否是一个幻想、美好的自欺,至少从行为上积极引导人们直面问题并化解,这比不去尝试就直接逃避、或是单纯寄希望于环境改变要积极得多。
而声之形所表达的可能性,它是存在的,是合理的,但是它与现在的主流价值导向相反。健全者去帮助残疾人,加害者去向受害者赎罪,这才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去努力构建的行为规范,这才是政治正确,这样才能让社会变得更好。
如果相信了声之形中所说的,就像我文中最后已经说的,现实会用最响亮的耳光打醒你。遵循声之形的价值取向不会让情况有所好转,它更容易让加害者心安理得,让受害者忍气吞声。
当然,我知道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跟我一个政治立场,我只是希望声之形这种具有潜在价值导向的片子能够更加慎重。
这一点我同意,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觉得这片子有问题:它误导性太严重了。要我说的话,这部片子只要把“欺凌”两个字在宣传过程和影片当中改成“没把握住分寸闹剧”或是干脆不出现,骂的人能少一大半。关键就是它明指了“欺凌”这个许多人有领悟的概念,但实际上表现的内容却只是作为少数擦边。这就让很多人恼火。
“遵循声之形的价值取向不会让情况有所好转,它更容易让加害者心安理得,让受害者忍气吞声。”
但这一点我是不同意的。引导说到底,关注的是未来的事情。你的这两个推理其实都有点过于臆断。加害者会不会心安理得对待过去的行为,这是过去的事;要是说有谁看了这片想要去欺凌别人,我不觉得这种推论会比“会不忍心继续欺凌”更靠谱。而被害者,就这部动画传达出的信息而言并不是“忍气吞声”,而是寻找“自己能做的”、“能够改善现状”的做法,比如沟通。它从博弈的角度说“不一定”能改善现状,但至少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差(像小学西宫那样闭着闷着,才是会让情况恶化)。
你说的臆断的部分,我承认,我所说的这种推断确实是我主观所臆断的最往下走的可能。正是这种我能想到的最坏的可能让我产生了担忧,我害怕声之形把观众的思考导向那个方向。如果这个推断不是我主观最坏的臆想,而是一个十拿九稳的推论,那我此时此刻做的就不是担忧,而是彻彻底底地声讨了。
声之形作为一部认真讲人与人之间理解的片子,超脱了娱乐爽片的范畴之外,就决定了大家对他的要求要更高。而声之形在这点上做的不够好,更像是消费话题之作。
就像楼上某位朋友说的,在日本,不是声之形本身的内容引起了对社会问题的关注,而是声之形的差评引起了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在bgm也会有这个感觉,不是声之形如何如何,而是一群把声之形这部做的并不够好的作品吹上了天,反而让人真正地反思大众究竟是怎么看待欺凌、理解、原谅这些话题的,声之形到底是在起到一个什么作用。当然,声之形也有正面的影响,但是它可能推泼助澜的负面因素,在我看来更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