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6-4 21:29 /
把动画补完了,既然大家都一致好评,我就唱唱反调,浇点冷水吧。
和大多数人一样,我就是冲着奇葩风格来补番的。但我不是喜欢这种纸片人打架风格,而是因为大多数这种奇葩画风还能好评如潮的动画,一般都是在其他项目上有爆表的战斗力,我就是冲这这个来的。果然不负期待,故事从第二集开始走上正轨,逐渐展开丰富的世界观,独特的日式赛博朋克风格,吸引着我不停的往下看。
但是到了故事的中盘从小女孩季和银鸦相遇开始,新奇感逐渐消失了。小季和银鸦的故事当然很感人,然而稍微认真体会,就发现这个套路好熟悉啊,不就是杀手里昂和娜塔莉的翻版么……而之后的剧情也越来越丧失那个狂放不羁的精神,往传统王道剧情靠拢。直到故事最后,一层一层闯关打boss、和佐渡化敌为友、和黑暗忍者的宿命对决、男主和体内奈落的和解(九喇嘛:看我干嘛),基本上除了今石洋之为这番基调上带来的特殊风味,剧情上的特色和新意已经消失殆尽了……故事的确是好故事没错,但真没有好到爆表,好到足以挽救纸片大战的地步……所以我觉得这作品人气不是那么高也算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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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2017-6-5 16:49
(必须保卫战争)
忍杀的动画本来就是形式大于内容,它的小说当初在日推上能火,也是靠了机翻体这种无厘头式的笑料创作。忍杀从一开始就没有故事,只有一些框架化的东西,也就是你所说的套路,这和虚幻四自带的关卡、角色、场景素材一样,是一套模板,什么银鸦、小季、奈落只是一个名字代号罢了,背后根本没有一个尹天仇一样的坚实人物。你对忍杀的好奇可能仅仅来源于“制作组竟然tm的用纸片人讲了一个故事”,就像是玩山羊模拟器时会惊叹“这个游戏的物理碰撞竟然会如此智障”一样,而非“这个世界观、故事展开好有趣”、“山羊是一个很牛X的视角,它反映了XXX的balala的思考”。所以说,这种快感是短暂的。

但是,这是不是说忍杀这种片子很low呢?是,也不是。忍杀背后自有一套故事逻辑,无关于激情、真实、深度,而是无中心、无深度和情感真实性的式微,进入到了现代主义的思考领域。纸片人,本身就暗喻了角色的单薄无纵深——这便是日式2d动画最大的文化隐喻,即试图用简单的二维思维去模拟复杂的三维世界。因此,作为文化批评家的阿虚会如此评价,“想要在虚拟世界寻找真实感的家伙净tmnc”,一针见血,是对凉宫春日们的一记重拳。

纸片人的另一个好处是让忍杀的每一场战斗都变成了日常轮播、一种循环,也就是replica。少年漫、青年漫总是在描绘波澜壮阔的战斗并为之赋予意义,并且人为设置结局使得万事万物好似都有终结、主角终有赢得幸福的一天。二乔一记火山爆发拳送某个记不住名字的月下三基佬快乐升仙是人类勇气的赞歌,小杰开挂把尼飞打成西少爷肉夹馍被gm封号是人类友情的赞歌,嘎子扛一把斩龙剑追蛤蜊到天涯海角是人类基情少女漫的赞歌,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然而,在忍杀中不过是扔几个纸片飞镖,加五毛火焰特效,再喊句“urara~”之类的话就没了。。。这便是忍杀的高明之处,在微观视角上无比崇高、伟大的战斗上升到抽象层面不过是些扔飞镖的把戏,会在你的故(ren)事(sheng)中翻来覆去的出现,甚至没有细致描绘的意义。对个人而言,在战斗中产生的与世界同在、与人类同在、我即是赞歌、我即是伟大精神的情绪,不过是短暂的快感,在忍杀中完全不值一哂,是荒谬的笑料。生活充满了战斗,但仍然无趣、乏味、单薄,就像纸片人的故事一样。西西弗斯在阿特拉斯山上日复一日的推石头,却是世界上最伟大浩渺的战斗,是与神、时间、永恒的战斗。但是,除了无聊,你还能品味出什么呢?

再说到赛博朋克。忍杀无疑很赛博朋克,但是cyberpunk(汉字打起来好麻烦)并不只是一套黑又粗圆柱体加发廊霓虹灯的视觉设计,它背后有一整套思想资源。cyberpunk的核心是控制和失控,无论是gis还是银翼杀手还是什么梦见电子羊都是在讨论这个主题。cyberpunk这个词来源与维纳的cybernetics,也就是控制论。控制论本来是被应用在通信领域的信息传递、信息控制的,但人机界线模糊以后也开始被用来分析人与人类社会。与控制论结合比较好的传播学派是以技术为主视角的media ecology,它的基本命题就是
媒介不是中性的、透明的、无价值的渠道,只管把数据或信息传送到另一个地方。每一种媒介独特的物质特征和符号特征都带有一套偏向。
光射入水中会产生偏离,同样的,心灵、思想在媒介环境中反复暴露,也会被某种媒介所控制,这便是普遍存在的思想控制。cyperpunk不过是将控制主体和人类无希望的未来具象化了而已。然而,cyperpunk中的控制主体究竟是谁?在技术悲观主义者看来,只能是自我演化的技术巨系统。像芒福德一样的新卢德主义者们(不要问卢德主义是什么,翻高中世界史课本欧,亲)认为,技术自诞生之初便脱离了人们的控制,在现时代社会文化中的影响尤盛。技术社会的文化特质是盲目的理性崇拜和对标准化、批量化的疯狂喜爱。技术倾向于把人加工成一样,变成有统一衡量标准的实用工具。因此,商业资本、军政府、极权政权、deus ex machine才常常会担当cyberpunk故事里的理性魔头。

说回忍杀。为什么说忍杀很cyberpunk呢?因为忍杀的敌人是看不见的敌人,忍杀的未来是无希望的未来。cyberpunk喜欢制造纸片人(你看,又是replica),而老魔头不过是一个大一点儿、涂装更艳丽的纸片人罢了,终究是技术主义下的奴隶,打败他和打败之前千千万万的量产纸片人没什么区别,英雄之旅没有意义,英雄之旅也没有终结。cyberpunk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与生活一样没有终点,德国有一句古话说的很好,一个一锤定音的恐怖远胜过遥遥无期的恐怖。因此,希伯来系宗教才要研究末世论,研究万物终焉的学问,渴望上帝作为人类救主的一锤定音。(哎呀,一不小心又谈了cyberpunk与宗教的关系)。

拉拉杂杂说了好多,还是发一篇日志吧。至于忍杀到底讲了什么故事,我认为是空,或者说我觉得往这个方向去寻找没什么价值。当然,忍杀也没有讲以上提及的内容,它只有一个舞台框架,一场荒谬的演出,剩下的部分都是自我的心灵投射,是我所赋予的意义。然而,这正是现代主义的美妙之处,它只是给出一种普遍困境,让你通过对这个困境的诠释来发现自己的精神病、现代人的精神病。等待戈多有什么意义呢?当你开始诠释这个场景,开始为这个荒谬的世界寻找意义时,你也就病得不轻了。我大概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吧。。。